“庆小友多虑了。
虽然我们还没有摸清潜入者的身份,但她似乎是个女人。”
李天赐捋须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毕竟,他李天赐不是一个人,
他代表的是一个组织,一个庞大的,强大的密谍组织。
贺兰初真小心翼翼地坠着远处那道黑影。
阴山四鹤,既然以鹤为名,轻身功夫总还都不算差。
只是夜色朦朦,万物霜天笼薄纱,仿佛还困在莫愁姑娘白日织出的梦境里。
此时的雄关,似乎多了些诡谲的气氛。
那道黑影越来越模糊,似乎都快融化在了暗香疏影当中,
贺兰初真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锁定着敌踪。
月光忽然一阵明眛不定,贺兰初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竟瞧见一名青衣道士手持拂尘,御剑而行,绕着月轮飞来回去,时而扰了月光。
贺兰初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那道飞行的人影如此清晰真实,根本由不得他质疑。
只是片刻的小惊讶,他追踪的那道黑影便彻底散入了夜色当中,再也无法感应到任何气息。
贺兰初真有一种见鬼的感觉,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回禀李天赐,请幢主定夺。
他轻轻打了一声呼哨,配合他行动的两名保惠密谍应该如约赶来随他一起撤退。
夜风微凉,等了许久,却仍无人响应,
贺兰的心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步伐渐沉,忽然感觉身后似有细微声响,猛地回头,只见一只黑猫圆睁双眼正在瞪视着他,一目碧蓝,一目琥珀。
原来只是只猫!
贺兰正在因为自己过分的神经紧张而自嘲,那猫忽然开口了,
“非常时期,晚上不要出来瞎转悠。
莫要妄送了性命。”
那猫儿像似认得贺兰的身份,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便即转身走开。
贺兰浑身冷汗直冒,作为魏国两大最高情报机构之一——保惠军的高级武官,他的见识也算得上广博,
但今夜这些荒诞场面,一次次地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他不敢再做梁上君子,生怕莫名其妙地遭人算计,慌忙寻了条无人小巷跃了下去。
沿着小巷,可以通向驰马的青石路。
他刚刚开步小跑,只觉眼前一黯,窄巷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巨灵神般的人影,身高俱是八尺有奇,将道路完全堵死,连光都射不进半分。
贺兰出真反应奇快,迅速将身子贴紧墙壁,在这暗巷中倒也很难被一眼察觉。
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心跳奇快,就像一记记重锤,震得耳鼓生疼。
那两名大汉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其中一名小声嘀咕着,
“似乎有人。”
另一人答道,
“当心莫要露了行藏,先撤。”
只是相互交换了一句对答,两尊巨人便又消失不见,
完全不知他们如何而来,如何而去。
贺兰初真等了半晌,不见再有动静,这才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挨了出去。
“贺兰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一名小伙子正吃力得推着一车瓜果蔬菜,在青石路上辘辘而行。
该死!刚才我怎么没听到任何声音?
贺兰初真简直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夺去了五识,
他反复确认着路边院落里秋毫的摆动,半里外池塘的蛙鸣,似乎自己的感知并没有出问题,这才勉强挤出一团笑容,
“啊!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是给御厨送菜啊。
明日大祭,自然要做些准备。”
这名年轻人贺兰初真的确认得,
他姓抱,名大僽,是抱常侍的族人,临时被征来打些杂役。
抱大僽的回答甚是得体,倒是贺兰初真突兀地从暗巷里挤出来很是惹人怀疑。
二人四目相对,越笑贺兰越觉尴尬。
“前面两个人!
干什么的?
今夜出了命案,所有外出人等都要接受问询。
走!都跟我走!”
自长街的尽头走来三人,都以狰狞的黄铜面具遮面,背背圆盾,跨双刀,夜色下显得格外肃杀。
“暗铙铩?王神念?”
这位任城王帐下的红人,贺兰初真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王神念的声音如金属摩擦般冷酷,掩盖了所有情感,
就像将所有表情掩盖起的黄铜鬼面,
“不错,贺兰大人。
虽然你们两个人我都认得,
但是大祭在即,丝毫容不得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