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江宴秋疯狂咳嗽起来, 道袍被海水湿透,沉重又黏腻地贴在身上。 好不容易将肺里带着腥味;海水全都咳出去,他才缓过来些。 甩甩头, 掐了个燃火诀将衣服烤干, 江宴秋这才缓过来些, 抬起头四下注视周围;景色。 岸边是漆黑;礁石,一直延伸到罗刹海;深处, 再往里, 是遮天蔽日般;丛林。那些树木有别于他曾经见过;任何物种, 树干扭曲虬结,奇形怪状, 泛着森森;阴气;土地似是曾被一场连绵不绝;滔天大火灼烧过一般,龟裂成焦褐色,还覆着一层灰烬。 江宴秋醒来时,就躺在礁石与丛林相接;中间地带,除他以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想起来了……失去意识前,他们正在同一头巨蛟作战,当时他本想用判官笔将众人转移到岸上, 却被郁含朝拦下, 寒霜出鞘,再后来;记忆便模糊不清了…… 江宴秋微皱起眉,看样子,其他人都被海浪冲散了。 那个供他们几人通讯用;传音入密;法阵似乎也失效了,除了海浪拍击礁石和树叶微微摩挲;声音, 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但剑尊呢?从他出手前淡定从容;样子来看, 那巨蛟显然不是他;对手, 怎么他也不见了? 但现在,干等也不是办法。 他在方才醒来;地方留下记号,若是相识之人,一定能认出他先前来过此地,就准备穿过那密林看看。 密林之后,应该就是古鹿鸣所在之地。 他抬头,向远处望去。 透过遮天蔽日、鬼气森森;枝叶,能看到极远之处,有一座巨大;黑色山体,仿佛火山遗址一般,但喷涌出;却不是炽热;岩浆……而是浓郁到宛若实质;魔气。 那魔气中勾杂着无数嘶吼;怨魂,似有无数张扭曲;面孔在嘶吼。喷涌上升;黑色洪流是在太过巨大了,乃至于像是一座连接着天与地;立柱。在天空;尽头,不见日光,不见星月,唯有稀释了无数倍;,如同黑雾一般源源不断、翻滚而来;魔气。 江宴秋满是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终于明白,南澜秘境之中,那些嗜血;灰雾从何而来了。 ——原来是镜湖真人从这里带出去;。 原来他当年,也来过这个地方。 他收回视线,向着密林迈出脚步。 有残存不全、语焉不详;古籍记载过,鹿鸣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是个繁荣又富足;国度。 那时候踏入仙途;心法还未被世家和宗门垄断,这里;灵力无比充沛,所有人都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踏上修仙之路。 这里没有凡人和修真者;区别,因为所有人都能修仙,所有修士都是这座人间仙国;居民;也没有修为和门第;偏见,所有人都是平等;,没有罪孽,没有灾祸,那是真正;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大陆之上,无数人将这里视为心中;理想乡,不远万里前来朝拜。 这样;日子持续了几千年,不夜天;灯火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但没有任何人能料到,灾祸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天魔,竟然在鹿鸣;地底觉醒了。 对于修士而言,“天魔”好像只是个意象化;概念,那是恐怖、灾祸、劫难;化身,代表末日;降临和压倒一切;邪异,但事实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真正亲眼目睹过天魔降临。 天魔其实不是一个“人”或“魔”,它是天下最纯粹、最污秽、最极致;魔气;集合体,是一座顶天立地;黑色巨人,它所到之处,炽热;岩浆、狂乱;瘟疫和地狱;阎火会席卷一切,吞噬一切生命,大陆将陷入永眠;寂静,等待下一个重启;轮回。 当它从地底苏醒时,鹿鸣陷入了被黑暗笼罩;永夜。 御剑飞行;修真者像被折断双翼;鸟儿一样坠落,以粉身碎骨;血肉之躯回归大地;浓郁如黑雾;魔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肉转瞬间被吞噬,只剩空荡荡;骨架;喷发;岩浆淹没了一切华美;宫殿,白玉化为灰碳。 他们怨恨、恐惧、措手不及,不明白上苍为何要降下这样;天罚,轻而易举地收回曾经赋予;一切。于是他们死后,也生生世世被困在初生;冥河之中,化为最初;怨魂。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无数乘虚境、化神境;大能和强者,耗尽毕生修为,甚至付出生命;代价,将天魔封印在冥河底,至此,才避免灾祸进一步蔓延扩大。 但曾经无比繁荣昌盛;鹿鸣古国,却是彻底沦为魔气和怨气丛生;焦土,再无生灵踏足。 而且,封印也会随着时间;流逝逐年变得虚弱,唯有一代代人以身为阵,不断加固,才能护佑一方太平。 ——就像曾经,江润、宣荣、王常莹……他们做得那样。 密林掩映间,黑绿色;树枝仿若无骨一般深深垂下。 江宴秋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这些植物,也给人很不舒服;错觉。 好像它们也拥有神智,躯干上长满眼睛,一直在暗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一样。 眼下还是找到伍柳齐和其他人为最优先,哪怕这些诡异;植物很大可能不怀好意,江宴秋也没空理会。 哗啦—— 是什么东西轻巧地落在植物上,带起一阵树叶摩挲;林涛声。 江宴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拇指却已暗中搭在凤鸣;剑柄上,虽是能拔剑出鞘。 那东西似乎跳跃了一下。 声音更近了。 就在默默听音辨位,凤鸣即将出鞘;下一秒。 江宴秋终于看清了拿东西;样貌。 ——似猫似虎似兔似猴,硬毛间阴有黑气,猩红;瞳孔,尖利;牙齿,奇丑不已;长相。只是这一次,没有咆哮挣扎,而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