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帐篷挨着帐篷, 但沈明欢的帐篷例外。
他的帐篷位于正中心,不仅大、豪华,且附近都是巡逻的岗哨, 是以谢知非的帐篷虽然说是在隔壁, 但还是有一小段距离。
缙都容纳不下所有士兵, 因此除了一半大军在城内维持秩序外加善后之外,剩下的人在大胜之后都回了营地。
“陛下要是亲自带兵打仗,一定比宇文将军他们都厉害, 你们刚才看到没有那么高的城墙,陛下一箭就把那主将射死了。”
“怪不得陛下以前不亲自上, 他要是上场了,军功哪有我们的份。”
“嘿, 我跟着宇文将军上了城墙, 你们是不知道, 我上去的时候那城墙上的兵都瘫着呢。他们说啊,陛下那一箭射出来的时候, 他们看见了一道金光。”
说话的士兵吐沫横飞, 他左右看了看, 站到了旁边一块高一点的巨石上,“还不止呢,那金光里面有一条龙,龙你们知道吗它那眼睛一瞪, 缙国的士兵立马就腿软了, 我抓着他们下去的时候腿还是软的呢。”
沈明欢听得津津有味,他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传言就该变成他一箭过后,天崩地裂, 鬼神齐出,缙都上下无人不闻风丧胆,委顿于地,口呼万岁。
倒也挺有意思,不愧是朕。
沈明欢阻止宇文山试图打断对方的行为,低调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走。
军医正在为谢知非包扎伤口,他身上的伤太多,军医光是上药就花了不少时间。
见沈明欢来,军医快速缠好最后一块绷带,欠身行礼“见过陛下。”
沈明欢微微颔首,问道“如何”
“已无性命之忧。”
这形容听起来还是很严重的样子,他挥了挥手,军医了然退出帐篷。
何太医认命地上前给谢知非把脉“陛下,臣都快在外伤上有独到见解了。”谁还记得他曾经还是一个不擅长治外伤的医师
“跟朕没有关系,都是怀瑾和子正,他们老是受伤。”沈明欢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病患。
正常情况下,谢知非本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沈明欢,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次不告而别先斩后奏做得有些过分,若是能平安凯旋还好,偏偏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于是莫名其妙产生一种鸵鸟心态。
他一会儿觉得沈明欢会很生气,一会儿又自厌自弃地嘲讽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一会儿又担心沈明欢嫌弃他丢人现眼,狼狈不堪、半死不活地倒在城墙上,平白动摇军心
一会儿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自尽,一会儿又庆幸自己没死。
他不敢去见沈明欢,于是便拖到了现在。
可是现在沈明欢亲自来了,他避无可避。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挣扎地起身,跪倒在地“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何太医还没来得及辨别脉象,对方的手就突然抽回,他冷哼一声,站在旁边没有勉强。
何太医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又记恨这小子连累沈明欢,干脆负着手看戏。
宇文山与聂时云偷偷观察沈明欢的脸色,欲言又止,想去搀扶又不敢。
“朕确实很生气。”
谢知非脸色苍白,俯身应“是。”
他果然犯下了大错,但是沈明欢救了他,又允许军医给他治伤,应该不至于要他的命。
只不过以后,或许再比不过南怀瑾了。
沈明欢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冷漠,“谢子正,你该向朕道歉。”
心中的戏份已经进行到该怎么折磨自己让沈明欢出气的谢知非“”
谢知非有些发懵,他试探性地说“对不起”
沈明欢高傲地点了点头,宣布道“朕原谅你了。”
谢知非眼神茫然。
“子正,朕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你没有错。雍国大军能这么顺利拿下缙国,你起码占了半数功劳。”
“这件事上,只有朕有资格怪你,但是你道歉了,现在朕原谅你了。”
他的身体瞒不了太久,谢知非这样聪明,迟早会发现这一切对他身体的损伤。可是那不是谢知非的错,是他自己的选择。
倘若非要论及责任,放眼天下,也唯有他这个当事人有资格责怪谢知非。
除此之外,连谢知非自己都没有资格。
所以子正,如果日后你回想起这件事,一定要记得,朕原谅你了。
宇文山很有眼色地把谢知非扶起来,何太医撇了撇嘴,一幅不出所料的模样。
指望心软的沈明欢罚人,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也就是梁大不知道何太医的想法,否则他一定会从地底爬出来声嘶力竭地争论。
谢知非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陛下,你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
“你还活着,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