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欢刚到云家就被云奶奶按着塞到了被窝里, 云狗儿给他端来一碗粥。
云狗儿不常有机会吃到大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米多过水的白粥。
云狗儿咽了咽口水,却没有迟疑地踮着脚递给半倚在床头的沈明欢。
水米交融, 粥被云奶奶熬煮得糜烂,大米的清香浅浅淡淡得弥散开来,不显得夸张, 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氤氲蒸腾, 这份热气强硬地卸下了沈明欢的硬撑, 他摸了摸滚烫的额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云狗儿记忆中的沈明欢, 永远是奔波忙碌的模样。
要么是辗转于村内几户有孩子上学的人家, 殷殷切切地说着一堆听上去过去专业的词汇;要么是握着书本站在讲台上, 愁苦地重复着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
然而如今这人微闭着眼, 眉头紧蹙, 眼角也染了几分病态的潮红, 看上去脆弱极了。
云狗儿莫名有了几分愧疚,他觉得他们这群孩子好像给这人添了太多麻烦。沈明欢放弃优渥的生活条件来此, 而今看来似乎并不值得。
沈明欢把空的碗递给云狗儿, “你应该知道我家吧厨房里有一袋米,辛苦你跑一趟拿过来。”
不似早上举着棍子时的中气十足,他声音低微而沙哑,无端得显出几分温柔来。
云奶奶端着药进来, 正好听到这句话, 干练的老太太断然拒绝“这不行,哪能要老师你的东西”
沈明欢嗅到刺鼻的药味,他眼皮一跳,把被子盖得更紧了, “云婶,我留着也没用,我不会做饭。”
“啊”云狗儿古怪地看着他,似乎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连煮饭也不会,不就是加米加水然后点火就可以了吗
如果他没记错,沈老师来他们村已经一个月了吧不会做饭那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难怪会病成这样。
沈明欢十分坦然,他闭上眼,睡意朦胧地说“我好像有点困了。”
云奶奶赶紧向前,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沈老师,吃完药再睡。”
沈明欢谢邀,我就是不想吃药才这么说的。
云奶奶不识字,当年跟着她的父亲认过几种草药。
家里一老一少,未免突然出了什么事,家里这几种草药都是常备着的,其中就有退烧的。
系统凶巴巴吃药
沈明欢看着漆黑的液体,手指颤抖了一下。
云狗儿福至心灵,“沈老师,这药不苦的。”
“我像是怕苦的人吗”沈明欢嘴硬,他深吸一口气,悲壮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险些呕了出来。
系统心疼极了都是我不好,给宿主找了个这么容易生病的身体,宿主你受委屈了。
俨然忘记了沈明欢生病完全是他自己不吃饭不睡觉洗冷水澡不注重保暖造作出来的。
沈明欢目光无神地躺在床上。
云奶奶给沈明欢塞了个蜜饯,看到他这样也有些好笑和心疼。云狗儿自小坚强懂事,没让她操什么心,相比起来,沈明欢反倒更像个孩子。
云奶奶不知不觉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这样吧,让狗儿把米拿过来,以后你都在家里吃,好不好”
沈明欢嚼着蜜饯,感受着喉咙里仍残留着的挥之不去的药味,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沈明欢睡醒之后烧便退了,他不顾云奶奶的反对,坚持要去村长家看看目前的进度。
“婶,最后的组装很重要,狗儿他们做不来的,我得亲自去。”沈明欢解释道。
云奶奶纠结片刻,终究是拗不过他,“多穿一点,别又着凉了,你别亲自动手,有事让那群大老爷们去做。”
沈明欢乖巧点头,但心里很想说他比你口中的大老爷们小不了多少。
沈明欢昨天来村长家时,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整齐又干净。
今天才刚走到门口,就见里面木屑飞舞,空气中满是暗黄色的细小木碎,锯木头的声音聒噪又刺耳。
沈明欢暗自在心里对村长说了句抱歉。
“爹,我都说了不能这么锯,你看你这都锯歪了,你这样我怎么固定啊”
“嘿你个兔崽子,你画的本来就是歪的,不把这里先锯掉,你这个地方根本就做不到。”
“伯伯,你凿得太深啦,这里只能两厘米,你这三厘米都有了,哎呀,烦死了,这样只能重来了。”
“重来前面都做好了,娃儿啊,你就不能改改吗改成三厘米的”
“这要怎么改,这里改了另一个根木头也要变,所有的数据都得重新算了,呜呜呜,伯伯讨厌”
“狗儿,狗儿,班长,你快过来看看这个,这里是我量错了吗怎么一直对不上啊”
“老大,这根木头断掉啦,怎么办啊”
“班长,周大壮他抢了我们组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