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比探索未知的路,要容易走得多。 冷萤沿路在树干上划下的深深刻痕,成了路标,不断纠正他们的路线。 应是看出了程相儒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冷萤没有哼唱不着调的歌独自在前面走,而是引导石番讲述苗寨的奇闻趣事。 其实她对于那些事,并没有很强烈的好奇心,她只是想要借此分散程相儒的注意力,不让程相儒再深陷进那些恐怖的经历中。 可是,程相儒对其他事根本毫不在意,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似是精神遭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那丑陋而恐怖的怪物,以及那难以用语言描绘的怪异空间,让恐慌的情绪在他的心底不受控制地蔓延,继续不断撕扯着他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冷萤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取出醒魂香点燃,逼着程相儒嗅了好几下。 醒魂香的提神效果非常明显,原本浑浑噩噩的程相儒,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清爽了很多,也终于能够控制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些如噩梦般的景象。 当他们再次到达回望谷时,已经到了黄昏,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夕阳也为万物蒙上一层薄薄的睡意。 冷萤非常担心会再遇到那些丑陋的巨蜥,一路走得格外小心,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加个七十二变,让自己完全融入周围环境不被发现。 幸运的是,那些巨蜥并没有出现,不知是已经歇息,还是对周老板的手枪感到畏惧而躲避。 离开回望谷,便算是离开了苗疆禁地的区域,众人都感到身上的压力一下子便降低了,甚至连那强烈的疲惫感都减轻了不少。 出了回望谷,沿着山脚往回找,最后绕过木桩守卫,他们顺利找到了车。 程相儒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倒飞而过的风景,脑子像浆糊一样混乱,后脑有点酸疼,明明感觉自己困得浑身难受,却又睡不着,特别煎熬。 这是典型的精神消耗过度的表现,简单来说,就是“困过劲儿”了。 但程相儒很清楚,他不是困,而是像受到了某种诅咒,即使已经远离了苗疆禁地,却依然被某种看不见也说不清的力量撕扯着灵魂。 忽然,他感觉手被抓住了,是冷萤。 冷萤的手心非常温暖,经过皮肉和骨骼,将温度传递进程相儒的心中。 “我没事的。”程相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却尽显疲态。 冷萤轻拍胸脯:“不管怎么样,有我在呢。” “嗯!”程相儒又笑了笑,扭头继续看窗外风景,不再说话。 冷萤攥着程相儒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此时真心觉得,自己真的是笨死了,平时胡咧咧时一个顶仨,现在程相儒需要她来宽慰和关心了,她却憋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前面的石番睡着了,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一晃一晃的,像个摇头驴,即使这样都没醒过来,看样子是真的太困了。 周老板苦苦坚持着,打了一路的哈欠。 终于,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他们回到了千岩苗寨。 石番歪头捂着脖子下了车,有点痛苦,但更多的是困惑。 怎么就是在车上睡一觉,还睡落枕了呢? 周老板捂着腰,直叹年龄不饶人。 四人踩着夜色回到石番家,随便弄了口吃的,甚至都顾不上洗漱,便都上楼去歇息了。 夜深人静,程相儒躺在床上,听着周老板撕心裂肺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感到意识缥缈,即将进入梦乡。 可是,他还没睡着,便在恍恍惚惚中,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 那声音实在是太古怪了,就像是木屐在摩擦石板,又像是用指甲在抓挠着墙壁,但又不是杂乱无序的,而像是某种语言,有着叙事一样的节奏,还带有情感的音调。 程相儒缓缓坐起身,看到窗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月光如水泼洒在地上。 那奇怪的声音不是幻觉,是从外面传来的。 程相儒怕吵醒其他人,轻缓起身,趿拉着鞋子,轻声来到窗边,向窗外望去。 阴森的草木、嶙峋的山石、以及蜿蜒的山路,似是都在宣告着,这个时间段,不属于活人,整个世界都已是生人禁区。 程相儒侧耳倾听那奇怪的声音,想找到出处,却又被纷杂的虫鸣声扰乱听觉,让他无法辨清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不想再去关注那声音了,抬手正要关窗,却猛然间看到下方门口,有一个漆黑的人影,好似在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