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巧巧给了银两打发走那丫头,进门后,直奔兰姨床前。未有丝毫犹豫,她抽出匕首,直直地刺向床上蒙头睡觉的兰姨。 宋君君心中暗骂何巧巧居然能如此狠辣,却也窃喜,庆幸自己早已有此猜测——那床上躺着的,不是兰姨,而是东宫暗卫慎言。 宋君君一早派她潜藏在此,真的兰姨,此时正躺在床板下,被点了哑穴,亲眼目睹亲生女儿意图杀死她的这一幕。 何巧巧纤弱,又未习武,连慎言的一根手指都打不过。 匕首划破被面的瞬间,慎言一跃而起,伸手便将何巧巧制服,摁在床上。 何巧巧的手腕被慎言攥着,匕首当的一声,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看着宋君君带着文鑫进了来,何巧巧才放弃无谓的挣扎。 宋君君看着何巧巧,并未言语,只是吩咐文鑫把床底下窝着的兰姨扶出来。 兰姨早已泪流满面,泪珠挂在两鬓间,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白发还是泪珠的光影,凌乱的发丝,窘迫的眼神,把她的面庞衬得更加形容枯槁。 何巧巧眼眸一滞,神情复杂,脸涨得通红,只恨自己未得手。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宋君君冷冷道。 意图杀人,应该要送至京兆尹府。宋君君问她,也是在告诉她,她就要被送去京兆尹府了。 何巧巧笑得美好,娇滴滴道: “我不过是来看望卧病的故人,太子妃何故派人将我制住?怎么,嫁入东宫,却要像入牢笼一般不得出来吗?” 说着,她斜了媚眼,又看向慎言。 “我是东宫的良娣,也算得上是你半个主子,你怎敢如此待我?” 慎言不理会她,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疼得她颤抖,却也不肯求饶。 眼见着何巧巧的手被攥得发白,兰姨知道她痛,自己也是心疼得不行。 慎言拾起床边盆栽里的石子,掷 向兰姨,解开了她的哑穴。 兰姨这才喊叫出声,跌坐在地,不住地抽噎,又拽了宋君君的裤脚,直言不关别人的事,都是她一人的罪过。 “听到了吗?”何巧巧瞥了一眼滚在地上沾了满身尘灰的兰姨,居然浮现出得意之色。 “我只是来探望她罢了。随身带匕首,不过是为了防身。太子妃姐姐,如此,也有罪吗?” 何巧巧拉长了尾音,得意洋洋。 “我是陛下赐婚、何府正经的小姐,姐姐若要治我的罪,总要拿个说法出来……” “兰姨,事到如今,你还要一味的偏袒吗?”宋君君问兰姨。 兰姨听了何巧巧的话,脸上原本的错愕稍纵即逝,扯着宋君君裤脚的手更是用上了劲儿,哀求不成,竟要叩首求情。 此番情状,任谁看了,不疑心她们二人之间有猫腻的呢? 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能做到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的。 宋君君不忍心再纠缠下去,只好道: “既然只是看望故人,如今你也看完了,回去吧!” 说着,宋君君吩咐慎言将何巧巧送回东宫。 何巧巧说得没错,她是陛下赐婚的良娣,是何家的小姐。何太傅已经失了一个女儿了,她又是贵妃临终前心心念念要保全要护佑的。宋君君实在不能对她怎么样。 何巧巧毫发无损地回去了,兰姨这才松下一口气,瘫软在地上,靠着床榻,望着何巧巧的离去的方向,良久不动,脸上却一直挂着餍足的笑容。 “她是何巧巧。梁牡丹,才是你的女儿。”宋君君屏退文鑫,坐在一旁,婉言道。 兰姨只是微笑着,没有半分触动。 “我知道,卖掉牡丹,该是她的主意吧?”宋君君问。 宋君君口中的“她”,是何巧巧。 “赝品”嫁入了东宫,可惜她这个太子妃却和“真品”走得极近,“赝品”自然害怕有一日东窗事发。神不知鬼不觉地卖掉“真品”,“赝品”才更加安全。 只是阴差阳错,最关键的时候,被宋君君撞了个正着。 兰姨这才动了一下眼珠,却畏惧与宋君君对视。 “我也知道,何巧巧算准了我不能拿她怎么样。太傅唯一女儿的身份,又得何贵妃临终牵挂,这真是保命符一般的存在。”宋君君悠悠开口,“我认了。只是,你呢?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今日却义无反顾地要杀你。是因为你没有做好她吩咐的事情吧?” 兰姨忽地抬眼,看着宋君君,满脸地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