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宽一纸令下,监察司就彻底成为了车骑将军府下属的一个正式官方机构,而且在青州的每个郡国,都会设有监察司分支机构,各郡的监察司官员被命名为按察使。
监察司作为将军府的常设部门,第一次公开亮相,就开始对青州各级官员,进行一次全面的清查核查。两年的不断筹备,明查暗访,其实监察司已经掌握了数量不少的官吏违法证据。
青州六个郡国,六十五个县,居然有三十多个六百石以上的官员落马,各级吏员被查出违法的更是达到两三百人。青州官员几乎两成官吏,在这一次吏治整顿中,被撤职查办。
这还是丁宽特别注意了抓大放小的结果,这还是丁宽在两年前已经清查过一次吏治之后的数据,真的是触目惊心。由此也可以看到,大汉吏治的腐化程度,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可以说,汉末大量流民的产生,是吏治系统性败坏的直接后果。本该是维持大汉统治稳定的各地官吏,却实际上成为了造成大汉底层百姓民不聊生的直接黑手,这大汉怎么可能不亡。
这一次大规模的吏治清查,对青州的官僚体系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甚至有些贪腐严重的县域,官吏十剩一二,行政运行几乎接近瘫痪。
丁宽之所以敢于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清查,就是因为丁宽掌握了青州的几万兵马。经过两年多的屯田之后,供养这些兵马的钱粮,已经都是在用屯田的产出来支撑,并不依赖于这些郡县体制的赋算收入。
有了屯田制的钱粮支撑,有了几万兵马的刀兵镇压,丁宽才敢于,在青州对这些陈腐的官吏动手。没有这些前期的准备,丁宽如果敢于贸然去大规模清查吏治,这些官吏就敢让青州地方瘫痪,政府财政破产。
即使如此,如此大规模的清查吏治,查出了这么触目惊心的结果,青州上下的文官也无法再安坐了。自青州刺史陈纪以下,包括孔融在内的六个郡守,集体要辞去官职。
这些人辞官的想法各有不同,有的是自身就不干净,赶紧想用主动辞官换得宽恕,有的是认为地方之权被将军府侵夺严重,愤而辞官,也有的是看到治下吏治如此败坏,感觉无颜以对天下,引咎请辞。
对此,丁宽其实是有思想准备的。丁宽直接将陈纪、孔融和其他几个郡守请到将军府来,进行安抚。酒席之间,丁宽再次提出了“刑不上士大夫”、“与士人共天下”的政治口号。
但同时,丁宽也反问这些士人领袖,“刑不上士大夫”是不是就要让这些贪官污吏无所顾忌?“与士人共天下”是不是就是要与这些贪官污吏共天下?
刚刚经历了汉末的帝王昏聩、宦官专权,“刑不上士大夫”、与“与士人共天下”这样的口号,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这些士人在和皇权争的是什么?不就是治理天下的“相权”吗?
对于有政治理想和抱负的士人群体来说,丁宽描绘的蓝图,是绝对难以抗拒的诱惑。这些士人在丁宽的许诺忽悠之下,终于不再提辞官之事,反而如被打了鸡血一般,重新振奋了起来。
丁宽麾下的兵马,这两年都是在用屯田在支撑,屯田的大规模兴办,不仅是解决了流民的问题,同时也降低了地方官府的财政压力。
但即使丁宽在明确的减少向地方官府的钱粮索取,要求各级官府降低算赋收缴,但黔首百姓的压力却依然沉重,那些贪官还在偷偷的不停搜刮民脂民膏。
当丁宽把这些实实在在的数据,丢到台面之上的时候,这些士人就再也无法阻拦丁宽插手地方治权。只能同意丁宽麾下的监察司作为常设机构,掌握对地方官吏的监察权力。
不过丁宽也同样再次作出妥协。丁宽承诺:监察司的权力将被限制在监察之内,对于这些贪官污吏的处置之权,仍然留给刺史、郡守。
这其实也是丁宽自己的本意,监察官员需要极大的权力,但监察体系本身的权力同样要受到限制。在丁宽的规划之中,未来丁宽体系之内,官员监察与官员处置,必然是要由两个部门来独立进行,以实现相互的牵制与平衡。
只是丁宽当前只是车骑将军,还不可能全面建设新的官制,而且朝廷中枢的很多权力,丁宽暂时还无法插手太多,只能先用这种妥协来进行过渡。
一直以来,丁宽走的都是武将路线,直到获得了车骑将军的职位,才获得了开府之权。
在大汉的二元君主体系之下,丁宽所实际掌握的几个州之内,将军府直辖的各级武将、各种文吏都将丁宽视为自己的君主,但地方上的官员却只是丁宽的合作者。
丁宽从来没有谋求州牧这样的地方之权。因为州牧的权力虽大,但同样也是一种限制。做了州牧,可以掌握一州的全部权力,但是做了州牧,要再去介入其他州的事务,就明显的师出无名了。
这也是丁宽前世的历史上,曹操要挟天子才能令诸侯的原因之一。丁宽放弃了州牧对地方的绝对掌控权,却可以通过车骑将军的权力,去控制和影响更多的州郡,这是两种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