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划分的区域里,林南拿着空竹筐走到洞口,就看到林北和几个汉子蹲在他头顶上聊天,他脚前是满满一筐生姜,林南磨了磨牙解开绳索,将绳子系在空竹筐上,搬着盛满生姜的竹筐又走进地窖深处。
林北把空竹筐拉上来,带着竹筐和扁担骑车离开,他骑车绕到池塘,到屋里拿了两个空竹筐到地里,他往三个空竹筐里拾生姜,骑车载两竹筐生姜到地窖,和人一起把竹筐放进地窖,拿走一个空竹筐。
林南站在地窖口仰头,视线穿过小小的洞口,看到巴掌大的天空,流下了懊悔的眼泪。他边帮林北干活,边暗自下定决心,他给自己家干活再也不偷奸耍滑了,如果他做不到,不用明玉下手,他自个儿扇自个儿大嘴巴子。
林北再次来到地窖口,车后座两侧绑着两筐生姜,车后座上绑着一麻袋生姜,一八大杠上绑了两麻袋生姜,他喊人和他一起把生姜放进地窖里。
林南:“……”
通过哥俩努力,不到中午,林北家地里的生姜全部进入地窖,林北和林南掉换了一下,林北下地窖,林南爬出地窖,站到地面上,稀罕地环顾广阔的天空,屁颠屁颠骑车到自家地里运生姜。
林南在地头往竹筐里拾生姜,魏明玉和娘家父母、两个孩子在最前面挖生姜,她想跑过去,一只手薅林南头发,另一只手给他几爪子,却考虑到一来一回耽误工夫,决定暂时饶了林南,林南没注意到魏明玉眼里喷火,他给魏明玉一个大大的笑容,把竹筐和麻袋绑到自行车上,骑车吹高昂响亮的口哨离开。
林南珍惜跑到地面上蹦跶的机会,哪里还能想起来他之前和一群出去干活的人藏到干涸的河底抱怨他们在外边生活辛苦,一拿到血汗钱,他们立马回家见媳妇,他们为此放弃了逛大城市的计划,媳妇倒好,收缴了他们的存折和现金,来来回回检查包袱里的衣服、棉被、鞋,在大裤衩里发现一卷钱,在棉花里找到两卷钱,从破洞鞋里掏出两张大团圆,媳妇脸当时难看的能吓死个鬼,当天就不拿他们当人,他们偷偷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下,决定干活磨洋工,只要机会合适,躲懒都不带犹豫的。
林南骑车从赵小曲身边经过,赵小曲的视线落在溢出竹筐的生姜上,鼓鼓囊囊的麻袋上,他颠了颠肩上的扁担,扁担都没被压弯,哦,扁担下端的两个竹筐里只装了半框生姜。
赵小曲用舌尖抵了抵嘴里的草根,抓住扁担下端的两根绳子,呼呼小跑追林南。
林舟和赵小曲同属第一小队,是工程队的老成员,手底下都有小工,为了成为第一小队最优秀的师父,让徒弟们以师父为荣,他俩建房明里暗里比试,连吃饭也要比,看报纸也要比,这会儿林舟站在地里,赵小曲像一阵风一样从前面的路上飞奔过去,林舟一改懒劲,麻利的往竹筐里装生姜,拿扁担挑起竹筐跑到大路上追赵小曲。
林玉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抓紧扁担两端的绳子,小跑追林舟和赵小曲。
赵一棍跟着林玉章做饭,看到林玉章在路上狂奔,他麻利地担起竹筐追林玉章。
一群人从林东面前跑过去,林东:“……”
感情只有他把那天大家伙商量好的对策当成一回事。
“老子磨洋工,你们背着老子努力。”林东暴吼,“这次是老子犯傻,下回老子再把你们说的话当真,老子就喊你们爹!!!”
林东的声音传了老远,远到林北待在地窖里,居然模糊听到了林东的声音。
模糊的声音被风吹散,被林北误以为他听错了。
林南倒是听清楚林东在怒吼什么,他抬头对着天空嗷嗷叫一嗓子,回应林东,快活地骑车,到了地窖口,他把生姜放入地窖里,开开心心骑车回地里装生姜。
林南觉得他此刻是田野上空的麻雀,自由自在在田野上翱翔。
一筐一筐生姜、一麻袋一麻袋生姜被林南从洞口放入地窖里,林北站到洞口,终于直起腰,仰头看洞口,突然明白了林南重新回到地面上亢奋的心情。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把竹筐和麻袋搬到地窖深处,把生姜铺到地上。
林南家的生姜全被收进地窖里,林北站在洞口看不到太阳,他爬出地窖,站在地面上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天上的太阳,推测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兄弟俩结伴往家里走,林北踢了踢腿,活动几下膝关节,望着林南推车的背影,快走两步追上林南,问了他最想问的话:“一哥,爹和娘是不是在闹别扭?”
提到他爹,林南有一肚子话要说:“我和东子回村,爹找我们哥俩打听我们哥俩赚了多少钱,他估摸出我们哥俩赚的没他多,他把自己当成土财主,对我们哥俩吆五喝六。”
林南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偏了,他马上回答林北问的问题,先是肯定老两口闹别扭,再强调都是他们爹的错,然后从头开始说起:“那什么,咱爹真是一个人才,村里那么多人,他居然挑中了刘寿利和赵大宝,打算从中挑选一个人给他干活,刘寿利、赵大宝为了巴结咱爹,一个比一个积极提出帮咱爹挖生姜,娘和弟妹在你家地里挖生姜,有人路过地头跟娘说刘寿利和赵大宝在生姜地里打起来了,娘放下手里的活慌慌张张跑到地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