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府的宴席中规中矩,新上的几道以东海海鲜为主要食材的菜式,倒是叫人感到新鲜有趣。于秦琴而言,更是勾起了思乡之情。听说这几道菜,都是时玥请来的新厨子手笔,大家不免又是对时玥夸赞不已,都说时家大小姐能干会持家,将来一定是个好主母。 被人夸赞自己闺女,时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开心了一会儿,忽又笑容浅淡下来,垂眸道:“女儿是不用操心了,还有儿子呢……哎,到底是一身儿女债啊!” 大家都知道时昀这几年苦恋苏云锦,却惨被当炮灰,闹得意志消沉,成为了时金川、谢氏的一块心病,不由得都讪讪起来。 黎荆氏忿忿的道:“见过贪财的,见过贪慕虚荣的,没见过贪男人心的……哼,这一位啊,左右招惹,迟早……得报应!” 虽然话说到一半就被定安侯夫人捂住了嘴巴,可黎荆氏用力把定安侯夫人的手一拨拨开,坚持着说完了话。 大家一阵默然。 定安侯夫人跺脚道:“你啊你,你迟早坏在你一张嘴巴上!” 黎荆氏梗着脖子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虽说如今民风已较几年前开放许多,什么一女改嫁,三嫁的,也都有。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夜半梦回摸摸良心,也不晓得会不会叫痛!秦琴,你和卫菁公主走得近,可千万要提醒一下,切莫吃回头草。把稳了南甸国的商路最实际,回头,我们每人分一成利给她!” ……荆姐姐,好耿直。 想到平日做生意来往也是厚道无比的恩情,秦琴举杯到唇边,眼睛弯了一弯,“姐姐好意,一定转达。我们别聊这件事了。聊点别的吧,太后的寿辰快到了,大家准备送点什么?” 今年是太后七十一的寿辰,按照本朝风俗“男做整,女做一”,是大寿。 四海升平,外邦臣服,国库充盈,顺武帝志得意满,放出话来:大办! 讲起这件事,大家可就不困了,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我们家还是老样子,到江南的丝厂里,那二三十匹‘明霞缎’应该赶出来了。” “我们夫家在景德有瓷窑,早就命选中了一对窑变联珠瓶送来。” “我还是老样子,白端石球一对。” “我是虫沉百斤,外加孤本《金刚经》贝叶经一本,还有一个观音像。” 秦琴话音一落,大家就羡慕不已:“百斤!你家竟是拿虫沉当柴火烧吗?好歹匀点给我!” “观音像是什么料子?算了我不问了,问了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就是,我现在离了虫沉睡不着呢!” 秦琴笑道:“别独沽一味啊,姐姐,用鹅梨帐中香也不错的。” “我嫌太甜了。” “我觉得倒是不错。” 宴会上一片欢乐融融,秦琴喝多了,微醺之下,两颊绯红,容色艳丽无匹。众女眷都很羡慕她善于保养:“秦夫人保养得真好,三十多了吧,看上去还跟二十出头似的,一根皱纹都没有。” 时夫人壮着酒胆,伸手去掐一把秦琴的脸:“真的呀,弹性还好好。” 秦琴握着自己的脸蛋,嗔笑着躲开:“哎呀,讨厌啦……” “你看看,这么会撒娇。难怪明大人不爱当官,成天呆在皇家书局里。”时夫人被她躲开了,也不生气,拿她来取笑。秦琴可就要给自己澄清了,“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怎么会给男人撒娇。我跟他就是单纯的战友情。” 一群女眷纷纷表示不信:“我才不信呢,什么战友情?你难道还是个花木兰不成?” 秦琴说:“一起养大三个化骨龙,那难度不比打一场十年的大战高?” 原来如此,大家哄堂大笑,深有同感。特别是定安侯夫人,叹着气说:“说得何尝不是这个道理!我呢,这两年看开了,把管家权丢回给老太太去,才好歹脱身出来。不然他们那一大家子,端起饭碗吃饭,放下筷子骂人,哪怕是个鲜鸡蛋,都给你挑出个骨头来。我哪儿还得空跟你们在这儿自在喝酒!” 时夫人同情地看着她,说:“你是缺个好女儿,看看我,我儿子不争气,可我还有女儿呢。现在真真儿的就是小棉袄,暖心得不行。你赶紧给你家老爷添两个人,看看哪个肚子争气的,生个小女儿出来养在名下。” 定安侯夫人啐道:“去你的,我家那个都六十多了,生什么生,生老人斑就有得生。我还是指望我儿子赶紧续弦吧,如今他好歹想通了,相看了几个姑娘,都是好的。” 定安侯家的世子,就是当年和秦琴一起修桥的冯晓,大家“小侯爷”“小侯爷”的喊了好久,始终没有袭爵,其中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冯晓丧偶后始终没有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