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迟的车消失在视线里,谢亭瞳才反应过来,她怀里被孟迟强塞了一个东西。
她垂下头,发现竟是饭店里她没收下的那一双手套。
只是盒子不见了。
谢亭瞳知道这不是孟迟买下的,而是没有出事前的他买下的。
至于为什么买手套,应该也是因为那件事儿。
那天,孟迟心血来潮带她去坐缆车,说要俯瞰南城的冬色。
其实谢亭瞳知道,他压根儿不是为了什么南城冬色,他就是单纯对她和孟知意在缆车相遇一事儿心存芥蒂。
想用这样幼稚的行为,创造一次新的经历好覆盖她和孟知意的那一次初遇。
谢亭瞳看破不戳破,做什么都随他折腾,即使坐在缆车上,她双手冻得通红。
那天之后,孟迟就几乎不再在日常中提及孟知意了。
谢亭瞳那时候还以为孟迟心里把这事儿放下了。
可现在想想,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放下。
不然也不会在知道她陪孟知意坐缆车过生日后,那么生气。
如果因此生气、吵架,孟迟也不会出事......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时的孟迟是爱着她的。
他看见了她冻得通红的手,便悄悄定做了手套,满怀期待给她这个惊喜。
只是到头来,惊喜成了惊变。
她虽然收到了这副手套,可送手套的人的心俨然变了。
即使这变心并非孟迟所愿,而是一个意外。
可正因为是意外,才更加残忍不是吗?
因为意外往往意味着——天意。
谢亭瞳摩挲着手里的手套,心里五味杂陈,万般纠结。
这时候,清醒而理智的做法,应该是顺应天意。
她扔了这手套,斩断情丝回归到属于自己的生活里,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可是谢亭瞳是那么的舍不得。
她舍不得过去的孟迟,舍不得他们之间短暂却美好的过去。
假如那段时间她爱上的,仅仅是孟迟短暂分裂出来的一个灵魂。
她怕自己一旦忘记那段过去,那个孟迟,她仍旧爱着的爱人就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会记得他存在过。
也没有一件具体的事情可以为他正名,他在这个时空里出现过、存在过。
人们看见的永远都是眼前的孟迟,他们八卦热议着他的一举一动。
却不会考虑,他早已不是他了。
谢亭瞳默默把手套放在胸口,如果可以,她想做最后一个铭记着他的那个人。
“瞳瞳。”
突然,袁英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向她的身后。
谢亭瞳下意识握紧手套:“妈。”
袁英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四下里到处望。
“孟迟呢?他不是要送你回来吗?”
谢亭瞳走进院子:“是他送我回来的,但工作上临时有事儿,就又走了。”
这理由简直漏洞百出。
孟迟因为出了意外,这几天孟兴民都让他在家休息,根本没去上班。
哪来的工作上有事儿,分明就是不想回来。
袁英的脸沉了下来,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唾骂了他几句。
“既然有工作,就让他去忙。”
“走,进屋。给你炖的燕窝也好了,你趁热都吃了。”
谢亭瞳心里头难受,面对袁英的好意,也只是勉励扯出一丝微笑。
“谢谢妈。”
袁英知道她心里不好过,也没说什么,只拍着她的手安抚。
“瞳瞳,你放心。这辈子,妈就认你一个儿媳妇。”
“那些个阿猫阿狗可进不了我孟家的门,你别往里去。”
看来,袁英也察觉出了孟迟的意思。
并且对穆霏这几日天天和孟迟黏在一起的事情一清二楚。
她的维护,让谢亭瞳心里暖暖的。
可是谢亭瞳心里也明白,依照孟迟的性子,袁英和孟兴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不然,她今天也不会签下离婚协议了。
但是袁英的好意,她还是心领的。
“妈,无论以后怎么样,我心里都把您当亲妈。”
袁英听见谢亭瞳这么说,愣了愣,随后就察觉到了什么,一瞬间眼圈儿就红了。
她转过身去,急急地走向厨房。
“瞳瞳你先坐着,妈去厨房,让人再给你加两个菜。”
“你现在双身子,营养可得跟上,不能马虎。”
看着袁英逃也似的背影,谢亭瞳仰起头深呼吸,坚决不让悲伤上涌带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