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走在深不见五指的浓雾中,看不见前方,也回顾不到退后的道路。
哭喊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把她包裹住。
她一个人,每迈出一步,都不知道所向何方。她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她很绝望,很无助。
前方似乎有个颀长的白衣男子,远远地朝她伸出了手,但洛溪往前一分,他就退后一寸,且也怎么都无法看清楚那张模糊的脸,真切,又朦胧。
忽然,一双血手扯住她的足腕,她低头看去,一片血海从脚底蔓延开来,转瞬,整个朦胧的空间变得通红,无数双血手从血海中伸出,抓住她的衣服,攀附而上。
亦有无数的血手,逐渐幻化为真切的血人,没有容颜,却都向她拥挤儿而来。
忽然,她发现她能看清楚容颜了,她在满目的血人中,看见了爹爹、二奶奶还有那些孩子、妇孺.......一个个、一张张,竟全都变成了她最熟悉的面孔,那山寨中每一个曾经或严肃或温柔或和蔼或童真的面孔,都狰狞无比,伸着污浊的手向她扑来,嘴里嚷着,救我、救我、好疼、........
她害怕,不停地拍打着身上不断增多的血手,尽管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人,可是此刻,她只觉得恐怖无比,这不是她心目中的那群可亲可爱的人,他们此刻宛如恶魔。
她拼命的伸出手,想让远方那个人,能够过来把自己拉出这个苦痛的深渊。但那人只是远远站着,好像在笑。她呼喊着,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洛溪快要被这群魔鬼拖下深渊的时候,那人走近了来,她想起来了,是辰辞。
洛溪伸出手,张嘴,无声呼喊。辰辞走进了来,依旧浅笑着,但感觉不到意思暖意。他伸手,确是将洛溪完完全全推了下去。
唐焱握着洛溪的手,结果绸帕轻柔地给洛溪擦拭着额头的渗出的汗水。
洛溪眉头紧皱,唐焱看着心疼急了。
他捧着洛溪的手,贴近唇边,道:“你快醒来吧,醒来吧,只要你醒来,你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不管你是不是她,我都会保护好你,快醒来吧!”
似乎是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度,梦里的洛溪,突然有了力气,挣脱了拉扯住自己的人们,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宛如救命的绳索,她拼命的去抓,用尽全力。终于,她抓住了!
洛溪指尖动了动,小宫女惊叫出声,一旁的宫人霎时间乱了起来。
不一会儿,沈如安前来为洛溪诊了脉,长舒一口气,对匆匆赶来的唐焱点点头。
唐焱坐在窗前,接过宫人呈上的药,亲手喂着洛溪喝下。
“饮下这服药,洛溪姑娘过两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沈如安离开前说。
唐焱守在洛溪身旁,打量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不知为何,洛溪给自己的感觉十分熟悉,不仅是与平喜乐相似的那种熟悉,而是来自更久远的熟悉感。
洛溪睁眼,一股疲惫感在眉宇间满眼开来,浑身无力。
她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手指动不了。转头一看,唐焱正握着自己的手,沉沉的睡在床沿边上。
忽然间,百感交集,她的眼眶竟然湿润了。掌心传来的温暖,与梦中那束光的感觉竟然不断重叠。
到底是他唤回了自己吗?
洛溪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可即便动作如此轻柔,还是惊醒了唐焱。唐焱看见醒来的洛溪,竟然,激动地竟然也红了眼眶。
洛溪冲他笑笑,他也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路晚晴可没闲着。一边差人盯着辰辞的动向,一边派人盯着落英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隐隐觉得辰辞跟落英坊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洛溪在宫中继续休息了几日,便向唐焱请辞。唐焱寻了个空隙,暗中送她出了宫。
紫蝶见洛溪安然无恙回来了,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激动开心。拉着洛溪转了几圈。洛溪不在的时候,紫蝶做主将城南的地买了下来,分配好种植区、禽畜区,同时也张罗着建起了庄园。
对紫蝶的能力,洛溪自然是没有丝毫质疑的。洛溪已经恢复了记忆,紫蝶却不知晓,洛溪心里对紫蝶甚是愧疚。曾经多么潇洒的江湖儿女,为了帮助自己,竟然遭遇了那么多不堪。
望着紫蝶热火朝天的样子,洛溪心里也好受了很多。紫蝶可能不知道,洛溪已经打算开始着手计划。但她却不想紫蝶蹚这趟浑水,所以她打算除了落英坊外,所有的可以剥离的资产全都暗地里过到紫蝶名下。
为了避免以后出问题,紫蝶已经找唐焱讨了一个封赏,过段时间,紫蝶就可以完全脱离落英坊和曾经不堪的记忆,以后她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没有过往的女子。说不定,还可以寻觅一个良人,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叶墨、路晚晴,你们等着吧,你们曾带给我的伤害,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此时,路晚晴竟然得到了辰辞的同意,他愿意为她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