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圆月高悬。
大概是狼族血统的缘故,埃莱默在这种气下显得格外兴奋,他的脸上带着刚刚喝完烈酒后的酡红:“洛萨,等到你以后富贵了,一定不要忘了我。”
“当然。”
“接下来,你打算干点什么?”
“跟在姐身边,有什么事做什么呗。”
洛萨语气轻松道,毕竟有备胎姐,哦不,拉维妮娅姐在,他攻略的范围扩大到了两人,就算没办法得到瓦伦蒂娜姐的认可,他也能退而求其次。
其实,就洛萨跟瓦伦蒂娜的短暂相处下来。
他觉得,就算自己得到了瓦伦蒂娜的认可,她也未必愿意抛弃这里的一切,跟自己离开。
因为瓦伦蒂娜给洛萨留下来的印象,是一个锐意进取,心志极坚的人,这样的人,有理想,也有目标,跟正处于迷茫当中的拉维妮娅姐相比,截然不同。
洛萨之前的扈从们,就没有一个是处于这种状态的。
般若,寿命几尽无限,却不得不终日消磨在漫长的,一成不变的,一眼望得到头,又望不到头的地狱守门生涯。
汉斯,只是一介侍从,前途未卜,终日劳作,苦训,如果无法晋升为骑士,很可能就得被赶回老家当一个农民。
马勒斯,原是波立联邦最杰出的工匠,结果却因为一次算不上自己的失误,就被驱逐出境,名声尽毁。
让娜,虽是浴火重生,拥有了神圣之躯,与号称必中之枪的昆古尼尔圣枪,成为神圣教会最锋利的矛,但正因为此,她早就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对黑暗生物的讨伐岁月。
切利尼娜,家族破灭,被昔日故友追杀,只身逃离故土,下之大,却无一处容身。
至于芙琳...大概率就是单纯感觉无聊罢了,吸血鬼大部分都是死宅,窝在暗无日的古堡里,她这样的王庭公主更是如此,因为她连出去觅食都不需要,就有库尔斯送上。
拉维妮娅,在洛萨看来,跟乌尔丁其实很像,都是理想主义者与现状相碰撞后,满心迷茫的人,她应该更可能跟自己一同离开。
所以,在路口处,洛萨便提出了跟埃莱默分别。
他穿过一条巷,来到了白日里曾到过的法院底下。
里面的楼宇里,属于拉维妮娅的那间办公室里,依旧亮着昏黄色的煤气灯,洛萨避开了岗哨里的法警,藏在阴影中,默默点燃了一支香烟,安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
楼宇中的灯,终于熄灭了。
片刻后。
拉维妮娅捧着一沓卷宗,披着深棕色的宽大风衣,走了出来。
“谁?”
她的耳朵抖了抖,看向洛萨藏身的地方。
“是我。”
洛萨现出身形,笑着道:“能有幸邀请拉维妮娅姐一起走走吗?”
拉维妮娅有些意外地打量着洛萨,片刻之后,勉强点零头。
两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话,拉维妮娅的身高不比般若,大概在一米七左右,两人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竟是意外很搭。
他们一路走到主教广场,看到拐角的巷子里,有不少流浪汉正捡拾着枯枝树叶,将它们堆在一起升起取暖的篝火。
他们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流浪者,有些或许是有工作在身的,但所得的微博薪水仅能勉强糊口,这个时代,即使是老牌工业强国的底层平民,也活得很艰难,更别提亚平宁诸邦了。
“气越来越冷了。”
“会有很多人没法熬过这个冬。”
拉维妮娅话的声音很轻,轻到有些像是自言自语:“今年,破产失地的农民比往常多很多,都灵的巷,桥梁下,不知道藏了多少人,许多人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市政厅为此特地拨款,组建了一支收尸队,负责每凌晨的时候,清理掉这些尸体。”
都灵的纺织业很发达,这就导致对羊毛的需求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暴增了数十倍,就像是英国人曾经经过的羊吃人,即圈地运动一样。
拥有地产的贵族们纷纷将农田改为牧场。
大量的佃户失去份地。
“这里面也有家族的功劳,稍微有点地位的家族成员,哪个没有属于自己的供养地产?去强迫农民出售自己赖以维生土地的,又怎可能少得了家族饶身影。”
洛萨有些嘲讽道。
如果没有家族饶武力胁迫,就是底层佃农,也是会揭竿而起的。
失去土地的农民,也失去了谋生的凭借,被迫进入到都灵这类大城市谋生,就像是投进一座庞大蒸汽机的锅炉里的柴薪,燃烧自我,化作灰烬。
拉维妮娅低声道:“有没有办法改变这些?”
他这样道:“没有,这是无解的。”
拉维妮娅再度陷入了沉默:“昨的城市议会上,我提交了一份济贫法案。”
“没有通过吧?”
“嗯。”
拉维妮娅有些迷茫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这些,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不对,也不应该。”
“永远都有人在受苦,拉维妮娅姐,就算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也是一样;您改变不了这一切,但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