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皇族寄予厚望的孩子,自小便是不受宠的。 可眼前人不必,执瑜,执瑜,他便只消手持冰玉,此后一生清闲。承瑾也曾期冀,自己能同执瑜一般,游若浮云,不必好生学书,不必上阵杀敌。 后来的事,怜悯,也夹杂些许庆幸。 闲散王爷不过是一梦,执瑜像是自打造起,便端坐在金丝牢笼中的瓷娃娃,虚度在繁华的表象之中。 可惜,最后的他们,虽被给予了更加沉重的期许,却连执瑜所能为的最简单之事——怀瑾握瑜,也做不到。 他不愿意哄骗弟弟,还是如实道出:“季怀平先生早些年曾助一户人家脱险,其人一直惦着恩情,后来那户人家育有一女……” 听到此处,执瑜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可置信的色调,他打断道:“什么意思,这等事我可做不来!” “你住口!”承瑾骂道。 可很快,瞧着执瑜好似将要融化的双目,他又心软了,略略叹气,复又叙述道:“其实我原是看不上那户人家的,虽说能算是富甲一方,听闻那女子生得也可称为是俊俏,可年纪大了些,好像还是……” “管她什么,执瑜也不肯。”执瑜见哥哥说得一本正经,马上慌乱了神色,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不过见承瑾凝重神色,执瑜又放低声量,解释道:“嫁给我,不是平白耽误人家么?” 承瑾急忙补充道:“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才几岁,虽说如今我们是落魄了些,可那女子是个哑的,因而才一直嫁不出去。再拖下去,真要成了老姑娘了。” “可,可……”执瑜迟滞着,说不出旁的什么。 才说的能放得下,总不能现在就说,是因为想着淑椒,况且人淑椒一早便同旁人定了亲。 承瑾向执瑜走去,想从他怀中取出盛有嫁服的木匣子,可是执瑜迅疾扭过身去,并将 “其实我也知晓,真不该这样着急。只是见到你这幅样子,做哥哥的怎么忍心任凭你这样沉沦下去。” “再者说,这不单是成全你,也是成全人家姑娘。听说他们家当家的老来得子,欢喜得不行,你说若是那姑娘还留在家中,能有她的好日子过么?” “两者相爱方能结亲,不是么?”执瑜怀抱木箱,抻着脖颈,歪过头,痴痴问道。 承瑾无奈,轻轻拍了拍执瑜的肩,说道:“谁教你这样的话,看清世道吧,小子。” 他虽不曾娶亲,见过的也有不少了,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儿,哪有几个是真顾家的,再说了,随军的姑娘们中,也有不少俏姑娘呢。 可执瑜听不懂,仍旧是愣神,望向一片水色。 “罢了,”承瑾伸出双手,掰过执瑜的身子,盯着他的双目,说道:“那便这样说吧,你娶她,也能成全哥哥的一番愿景。” 执瑜面色中颇增几分疑惑,晃了晃脑袋,并不理解。 “其人乃是淇州温家,原做的是丝绸生意,后来收了百余亩地,说是如今还预备再收几十亩呢。”见执瑜仍是呆呆的,承瑾复又解释道:“你可别看不起这些个小虫子,这是你哥哥我翻身,最大的凭依。” “哥哥……”执瑜像是才开始思考,双眼逐渐汇聚在承瑾面上。 承瑾马上凑近他,轻声问道:“你是不想回锦城么,还是不想帮哥哥一把?” 执瑜不忍向后退却,只发出些细碎的声响,“不是,我……” 承瑾知道一切已在掌握之中,拍了拍执瑜的肩膀,唱也似地念道:“哥哥会将一切都预备得齐全,不过眼下,你也是清楚的,只能从简。” 执瑜呆滞了许久,直到承瑾重又上前,拾起放在一边的长桨。 “那,不要丢掉衣服,不要丢掉淑椒给我的衣服。”执瑜复又将箱匣埋入怀中更深处,双手环抱着它,更是抱着自己。 “知道了,”承瑾应道,边是划着桨,泛舟湖上,边是淡淡说道:“你若是想,找个好的师傅修补起来,放进更精致的箱子里,也未尝不可。” 白执瑜听得清楚,却一时不曾应答。 近乎是一炷香的时候过去,周身景色流转,已经全然与方才两样。 “不用,这样便好了。”执瑜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轻声念叨道。 他不愿教淑椒余下的一切事物,再有所改变,不论是伤痕还是破碎,浑都保存着便好。 毕竟不论再遭遇任何,都也已一并放入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