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寒料峭。 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透着丝丝沁骨的凉。 苏玉锦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发出一声…… 命丧黄泉般的叹息。 丫鬟艾草看得有些不忍,给苏玉锦手中的杯子添了些热茶,“姑娘别难过,二爷兴许只是公务繁忙,这才顾不得来瞧姑娘罢了。” “二爷心里头定然是有姑娘的,如若不然也不会特地将姑娘从永安城带回来,又特地买下这处宅院供姑娘住,还让婢子跟冯妈妈专门伺候姑娘的起居。” “依婢子看,二爷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定是将姑娘当了正儿八经的外室来待的,先不说二爷现在没有妻室,哪怕等二爷成婚,姑娘往后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便能抬进府中做了姨娘,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那……” 苏玉锦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这福气…… 不提也罢! 艾草口中的二爷,乃是当今户部员外郎,贺家二公子贺严修,因去年黄河水患,他奉皇上之命前往鲁地赈济灾民。 在那里,贺严修收到了当地知府进献的礼物——能歌善舞的苏玉锦。 不知是色令智昏,还是逢场作戏,总之,贺严修将这份礼物收下,并在处理完鲁地事务,回京复命时,带上了苏玉锦。 但,并未直接带回京城,而是将其安置在了离京城最近的青河县内一处宅院中。 自苏玉锦被安置在此,贺严修回京后,到现如今已是过了足足半年,苏玉锦再不曾见过贺严修,连书信都没收到过半封。 因为思念贺严修且担忧自己被遗忘抛弃,加上春日天气变化无常,苏玉锦得了一场风寒,卧床不起,在深夜的一次突如其来的高热下,香消玉殒。 而她原是当代社会刚刚毕业在中医院实习的苏玉锦,原本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未来可期,却因为被高空坠物所砸,当场没了意识。 再睁开眼睛时,成为了外室苏玉锦。 可以说,这是一件倒霉的事儿,因为她穿越成了一个外室。 但也可以说,这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因为她穿越成了一个外室。 前者自不必说,而后者…… 外室,不必日日伺候在侧,不必像这个时代的当家主母一般繁忙管家,伺候公婆,开枝散叶甚至为贺严修纳妾抬姨娘,只用自己看好这一亩三分地儿,偶尔在贺严修来的时候,曲意逢迎,哄他高兴就行。 可以说,这是不用受公婆约束,有钱花,老公不在家,不用必须生娃,可以尽情到处浪的典型。 而且,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贺严修似乎生的仪表堂堂,颇为英俊。 别说苏玉锦还不曾上床伺候过,即便将来真有可能出现暖床这件事,怎么算她这个外室都是不吃亏的。 只不过…… 贺严修走的时候,给苏玉锦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供她平日花销。 按照青河县的物价来说,这五百两银子供苏玉锦主仆三人正常吃喝穿戴的话,日子哪怕过得手缝宽些,也能花上几年。 但原主苏玉锦大约觉得贺严修出手阔绰,且贺家殷实,自己又被如此重视对待,加上从前为歌舞姬时过够了苦日子,这日子过得颇为大手大脚,银子已是所剩无几。 这次风寒看诊的医药费,都是她偷偷典当首饰的钱。 所以…… 她现在是一个贫穷的外室。 随时可能会断粮的那种。 苏玉锦捏着手中仅剩的二钱银子,叹了口气。 艾草没忍住,“若是姑娘实在思念二爷,不如写封信给二爷,请二爷来看看姑娘?” 男人嘛,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但提个醒,也就知道了。 艾草在来伺候苏玉锦之前,是高门大户姨娘院子里头的二等丫鬟,只因主家贪墨被下了大狱,她身为奴仆被官府发卖,辗转到了青河县,后被二爷买了来。 对于这种如何在爷们前邀宠的事儿,艾草耳濡目染,也算是略知一二。 “还是不必了。”苏玉锦道,“二爷既是没有来,必定是公事缠身,无暇顾及我这里,且我到底是个外室,需得安分守己为好,如若写了书信,平白让二爷来回奔波不说,若是让旁人知晓二爷还未婚娶便有了这等事,于二爷也是无益,二爷或许也会因此迁怒于我。” 贺严修不曾将苏玉锦带回京城,而是安顿在这里,分明就是因为当初逢场作戏不得不收下,但是又不想真正收下,所以才会如此。 临走时之所以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了五百两,明显没有给她打算更多,不过只是单纯供了吃喝,不让她饿死罢了。 她若是写信去刷存在感,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艾草听了苏玉锦的话,点头表示赞同,“姑娘说的极是。” 只是若二爷不来,家里的花销…… 早饭后冯妈妈还提过,米缸见了底儿,最晚明儿个就得去买米,菜蔬也已经吃完,姑娘大病初愈,正是体弱的时候,也得多买点肉食或者鸡蛋来补一补才行。 因为家中拮据,怕往后吃不上饭,冯妈妈甚至跟艾草商量着,要不要去接酒楼中洗碗的活计。 艾草在这儿失神,苏玉锦拢了外衣,出了正堂,走进院子。 这处宅院不算大,也不算小。 算是简约版的一进院落结构,不带耳房的正房和东西厢房,再加上灶房的话,有七间屋子,院子平整宽敞,种了各样的花草。 桂花、月季、芍药…… 苏玉锦把目光落在了那两株牡丹花上头。 这是苏玉锦去年买的,且花了高价。 倒不是因为这株牡丹有多名贵,而是因为苏玉锦跟人争闲斗气,硬生生将这牡丹的价格抬高了五十倍不止。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路人好端端地,为何偏生要跟她一个姑娘家的斗气,明显是看出来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