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雁微点亮了床头的烛台,轻声唤着榻上人儿。 方玧睡得正香呢,被喊醒时,眼睛睁开了,神儿还没回。 将围帐收起,雁微才又低声道,“娘娘,三皇子醒了,钟粹宫派人去告知皇上和皇后了,皇上这会子正往钟粹宫去,您要去看看吗?” 听雁微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方玧才人神合一,眨巴两下眼睛,长叹了口气。 “孩子遭罪,我们也遭罪,起来吧,皇上都去了,我哪能不去。” 主要也是白天闹得那么大。 简单套了衣裳,挽了个发髻就出门了。 到的时候,钟粹宫里灯火通明,裴曜的御撵就停在外头,里面是宫人走动的嘈杂声。 隐约还有孩子低低的哭声。 方玧定了定心神,才扶着雁微的手,迈步进去。 除了她,别的嫔妃都还没来。 皇后那边是裴曜派人传了话的,叫好好歇着。 确实,白天来也就罢了,晚上还要皇后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来看庶子,那怎么合适。 方玧在裴曜面前行了礼,才又走流程似的往内室去看了眼三皇子。 孩子不肯喝药,这会子正哭呢,靠在乳母怀里,两只眼睛肿的灯笼一般,瘦小一只,显得十分可怜。 旁边的杨妃面上明显的带着困意,细看眸中,还有几分烦躁。 约么半夜被吵起来,也是不快的。 可.这是她的亲儿子呢。 失足落水昏迷,现如今好不容易醒了,不见她高兴,倒是嫌弃孩子哭闹聒噪,可真是 方玧不动声色的瞥了杨妃一眼,心底更多几分唏嘘。 晃悠一圈出来,就见外头谨嫔跟何令仪也到了。 门口还有人影晃动,估么有人正打外头进来。 “如何了?”裴曜坐在旁边,放下手里的茶盏低声问道。 方玧柳眉轻蹙,摇了摇头,“还是不肯喝药,哭得厉害呢,臣妾瞧着都心疼。” 药太苦,孩子自然是不愿意喝的。 尤其这会子还是晚上,孩子落水昏迷这么久,夜里醒来,怕也神志不清呢,心里怕的很。 二公主和四皇子从前夜半偶尔自己睡着睡醒了,都是要惊厥闹一场的,别说受惊后又才醒来的三皇子了。 闻言,裴曜眸中担忧更盛,想了想,还是起身进了内室。 见他进去,众嫔妃自然是跟上。 到屋里就见杨妃这会子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预备亲自喂药。 但三皇子不买账,直往乳母怀中躲,说什么也不肯喝。 杨妃离得近了,三皇子摆手推拒,一个不慎,直接打翻了药碗。 “娘娘当心!” 司琪惊呼一声,赶紧去扶杨妃,拿了帕子给她擦拭被打湿了一片的袖子。 还好药已经不烫了,要不这还得结结实实的烫着手呢。 杨妃被扶开,下意识的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面上也是略显慌乱。 见这一幕,抱着三皇子的乳母赶忙道。 “娘娘,娘娘恕罪,三皇子此刻刚醒,白日里受惊过度,估么如今还糊涂害怕着呢,不如先哄着睡着了,等白天里醒来再喂药吧。” “可太医开的药是退高热的呀,这孩子身上还烫的很呢。” 听着乳母的话,杨妃有些犹豫,将目光投向裴曜。 此刻裴曜也是不能不出来拿主意。 便沉声发问,“太医,除了喝药以外,可还有别的法子给三皇子退烧。” “回皇上,三皇子哭闹不止,喝药扎针是不行了,用热帕子不停的擦拭全身,将这屋里也用炭火炉子,烤的热热乎乎的,驱寒气,倒是也能使人退烧。” 吴太医赶忙上前回话。 “那就添炉子。”裴曜毫不犹豫。 这时方玧就提醒道,“皇上,屋里炉子放的太多,炭火烧的多了,恐怕闷不透气,对人身体不好呢。” 她这一说,吴太医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一茬,赶忙点头。 “对,昭妃娘娘说的是,也不可一味关上门窗烧炉子,最好是有地龙。” “正殿是有的,可偏殿里没有地龙呐。”司琪脱口而出。 杨妃闻言,赶忙道,“那就让三皇子先搬到正殿的暖阁去住,一切以孩子要紧。” 她这么说,裴曜看了她一眼,旋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