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能印特定文字,或者说那些文字不能留下刻版,要理解这一点,得要先了解何谓咒语。 咒语是远古时代用来交谈的语言。而这个语言中蕴藏有权能,有号令世间万物的能力。也就是说在眼前这个时代,那些念起来很拗口的咒语,其实都可以经过翻译,变成众人都能听懂,有明确意义的话语。 自远古所传承下来的任何一个魔法,其咒语内容翻译现代语言后,就能知道里头不外乎是在陈述以谁谁之名,号令某样东西,做什么事情。除此之外,就是一堆词藻华丽的颂词。而在这样基础上所改进的魔法,咒语内容当然也无法摆脱如此的架构。 假如是一般陈述或赞颂的咒文片段,反着刻,然后转印,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谁谁之名’呢? 拥有权能的文字与语言的力量,将一个名字倒过来念,或是倒过来写、反着写,逆字母顺序写,都会被视为一种亵渎的行为。要是有人真这么干了,魔法失控后爆炸算是最轻微的事情了;要是那位还没有殒落,直接临凡来揍人并非不可能发生。 而为了制作印刷用的凸版,当然得要把要印刷的目标文字或图案颠倒过来,刻在凸版上。正是这样的过程,激怒了那些个名字的原主。不管对方是不是还在世上,那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就是会阻止这样的情形发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字符,虽然并不代表某存在的名字,但也不能颠倒做成刻版。譬如在咒语中代表着‘生命’、‘创造’之类的字词,颠倒过来就转变成相反的意义。 要知咒语与符文即使单独存在,也会有其影响力,只是有强有弱而已。卡班拜学院长所率领的研究小组,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找出这些颠倒刻版后,单独存在就会引起剧烈反应的字符。 而在这项研究过程中,其实还有一个小插曲。原本卡班拜学院长的研究小组,只有将印刷字符与图案分成三类,一、正常;二、印了会在极短时间内消逝,连带把卷轴用纸废掉;三、连刻都不能刻,颠倒着刻出来立刻就炸。 原本找出了这三种类型,只要回避掉后两者,曼罗兰印刷机就可以利用分段印刷的方式,将魔法卷轴的半成品源源不绝地印制出来。之后再由魔法师或魔法学徒补全,一张完整的魔法卷轴变新鲜出炉了。 正当学院长卡班拜的人马卷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某人出面喊停了。 假如是其他人,恐怕这位正得意于自己成果的学院长,会听不进任何以善意装饰的‘劝告’。谁知道说那些话的人,心里头真正的想法是眼红呢,还是眼红呢。 但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魔法师开口,份量却完全不一样。无论如何,他都得听一听。 “学院长,您有没有想过,这些能够用印的部分,能够维持多久的时间。就算要将一张魔法卷轴的半成品完成,也需要一个魔法师或是学徒,付出心力、时间与权能。补足那些关键点,就和施法没有什么两样。即使一个人一天可以完成比过去还要多得多的成品,但总也有个上限在,而这个上限又是多少?假如没有任何计划的大量印刷,最终也只是浪费材料而已。” 正是这样一段话,让卡班拜学院长启动了另一个阶段的研究,也才替每一个单独被印刷出来的符文或魔法阵线条,留下可以暂存多久的纪录。 在林的协助下,学院长所率领的研究小组,已经开始使用数字做一些纪录与简单的计算。魔改后的曼罗兰印刷机一天可以印多少半成品的魔法卷轴,一个学徒、一个魔法师一天又能补全多少半成品。两边的数字一合计,这才发现之前的计划可说是大错特错。 假如没有听某人的劝,稍微有些成果后,就大刀阔斧地开始大量制作魔法卷轴。最后会因为补全半成品卷轴的人手不够,来不及在权能耗尽之前完成魔法卷轴,而浪费掉大多数的材料。 虽然在做研究的过程中,为了观察实验结果而废弃的材料有不少,但那至少是有所贡献的。假如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规划,导致材料不得不报废,那就是单纯的浪费与损失。就算这段时间靠着数学期刊的分成,学院资金相较以前宽裕许多,但这样的损失也是难以承受。 有了一个良好的建议做为开端,林也陆续提出了很多意见。 要是没有第一个被接纳的建议,之后这些可能会被视为过多干涉他人研究课题的作为,毕竟林可是主动和印刷魔法卷轴的小组保持距离的。但有了第一个成功的沟通,小组成员也确实从中得利,那么接下来的意见就不会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林第二个给出的建议是,以现在所掌握的半成品印刷方法为前提,重新检讨魔法卷轴制作的难易程度。 基本上魔法卷轴制作的难易程度,是与其施法难度相提并论的,甚至还要再难上一些。因为施法需要能够构筑法术模型,还需要吟咏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