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煌煌,弦乐靡靡,深浅不一的红颜彩明烈地撞在一起,缀成一幅浓墨重彩、鲜艳夺目的浮世绘画卷,却在下一刻被悍然斩破。 银白月光和流红灯火相交辉映,嗜血的镰锋流转着一抹凄寒的红影,随着伸展的缠绳游曳出陡峭的圆弧,正要险而又险地劈砍而来,又硬生生在凌空停住了。 ——电光火石的刹那,无影无形的查克拉线倏然从女孩子红艳艳的振袖里激射开去,横亘过一条条霞彩的红绸,牵系在飞段卷着缠绳的手上。 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能动用的查克拉仅够束缚住这凌厉锐进的镰刃几秒,但是,足够了! 右手悄无声息地虚虚一抓,指尖操纵的查克拉线瞬间收紧; 此时那醉鬼的手将将触碰到她衣袖,她的姿态看起来慌乱怯懦,左手颤抖着似乎想要躲开,眼神却是冷漠而清明的,纤细的指节间晃出一线银芒。 唰! 手背骤然被刺痛,武士装扮的男人只觉眼前景象模糊起来,摇摇晃晃倒退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地仰倒下去,后脑勺在石板上重重一磕,随即便彻底晕了过去。 查克拉线几乎同时被挣开,迎着那股凛凛的杀气,雪悠悠笑了起来,无辜极了,无声地做出口型, ——别在这里杀人。 她婷婷袅袅地立在长廊尽头,万种风流衔在眉梢,千般情丝萦在眼角,这样柔媚的眉眼却有寒凛的厉色倏然闪过,冰蓝色的眼睛稍稍一转,看起来像是两窟寒气腾腾的冷泉。 飞段神情极为阴翳,暗紫色的眼瞳上浮动着艳丽的血红,锋锐的三月镰凌空旋出一声嗡鸣,他纵跃而起,把坠落的三月镰接在手里, “什么啊?这可和教义不符啊!” 镰刃斩开了燥烈的流风,满目都是旋转飞舞的晚樱花瓣,簌簌的落红连缀成一片惊心动魄的红烧云。 雪拍了拍衣袖,和漫卷的花瓣一起飘过来,踮起脚尖凑到他眼前,仿佛情人耳鬓厮磨间脉脉含情的喃呢, “与教义无关,而是我的要求,不可以吗?” ……可以。 没有丝毫迟疑停顿,飞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意识到这点后他紫红色的瞳仁微微收缩,神思全是惊骇的飞白,磕磕巴巴地找补, “这、这种货色,还没资格献祭给邪神大人。” 教义明明是必须遵循的,但是雪偏偏笑了起来,比女妖还要蛊惑人心,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澄澈动人,仿佛是一池清冽的静水,明晃晃地映出他的脸来。 那一瞬间,飞段是真的觉得,她的话语胜过邪神大人的神谕。 杀意奇迹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陌生感觉,这样措手不及的变化让他心里一片迷茫。 那是什么? 雪都做好飞段可能会无差别杀人的准备了,但他却什么都没做,暗沉沉的紫眸低垂,安静地凝视着她,眼里满是纯然的疑惑。 雪歪了歪头,温软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了?” “……不,唔,我先走了。” 飞段突然回过神来,像是被炽烈的火焰烫到,一反常态地退了一步,紧紧攥着项链上的祈祷吊坠,恍恍惚惚地走远了。 飞段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只觉得这个样子还怪可爱的,唇边的笑意真切了一些,雪勾起盈白的修长手指,柔声细语地吩咐, “这位客人似乎喝醉了,找两个人把他扔出去吧。” 她下的只是麻醉剂,至少在这个时候,梅本屋不能有客人出事,不然任务目标很可能提前离开。 “是。” 红衣小侍女浑身一栗,涔涔的冷汗几乎要浸透里衣,脸色苍白地颤声应答,连忙朝着不远处扫撒的侍从招了招手,指挥他们把醉鬼抬了出去。 那是因恐惧产生的毕恭毕敬,小侍女悄悄抬眸看向侧前方娉婷袅娜的背影,宛如一丛侬丽华艳的花束,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泛上来,她又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 “绫子”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看起来楚楚动人、柔情蜜意,但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高不可攀的睥睨神色,艳丽的像是要夺走他人的呼吸一样,让她本能地浑身发颤。 种种异常她不敢宣之于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绫子”并不在意自己。 —— 青翠、柔软、细长的柳枝千丝万缕地垂落,在红艳艳的夜幕中摇摇晃晃,尖而细的柳叶飘零飞舞,融入满地泼洒的彩色纸屑里。 不知何处而来的流风鼓涌而起,一时间缤纷彩屑沸反盈天,好似一场青绿嫣红鹅黄重紫的花雨。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摇摆的柳枝柔软地从肩上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