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方才被自己插得着实结实的门闩,她尽力悄声地将门半开,刚要抬脚出去,却觉得门前似是有道黑影,心下一跳。 是唐壬奇。 他虽然没有在对面屋子的门口,可却在自己的门口站着,像是一只老狐狸在守株待兔。 她下意识地向后蜷缩了身子,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地还没开口,便听唐壬奇先行道:“许捕快,我家二爷有请。” 单是听到“二爷”两个字,她便心下一惊,半晌才镇定下来,支吾道:“我,我得去守夜……” “二爷说,有的事情不宜张扬,还请许捕快想清楚。”唐壬奇分毫没有听进她的推托之词,道,“毕竟隔壁还住着陈捕快。”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可她能做的,却似乎只有服从。 她一咬牙,闷闷地道:“好。” 唐壬奇走在前面带路,推开门请她进去,自己关门守在了外面。 身后“吱呀”一声关门响,像是将自己锁进了虎穴里。 心下“咯噔”一声,她在门口便停了下来,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云向迎。 屋子里烛光昏黄,出奇的安静,双目微合的他坐在床榻边,上半身倚在帷帐旁,虽是斜着身子,可双手却十分端正地放在膝盖上,似是并不舒适。 竟然已经睡着了。 还好已经睡着了。 她甚至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睡下去,哪怕自己要站到天亮也不无不可。 可她终究还是失望了,因为还不到半刻钟,云向迎便醒了。 但他似是做了个噩梦,身子猛地一颤后才忽地睁开了双眼。 很快,他便看见了她,从睡梦中带来的迷惘惊骇只在一瞬间便从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消失不见,唯留欢喜与安宁。 “许捕快来了。”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旁的椅子,嗓子沙哑道,“请坐。” 她没有动,迟疑问道:“夜深了,不知云二爷有何吩咐?” 云向迎不答,却反问她道:“许捕快可是嫌弃这椅子旧了些?我让他们换了便是。” 说着,他便作势唤人。 她慌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云二爷。” 只好朝自己走了过去,可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人还没坐到椅子上,她便跌了一跤。 云向迎身子一动,似是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去扶她,但终究还是没能起来,直到等她狼狈地爬起来重新坐好,他眼中的担心才渐渐消失了。 盯着她坐上了那把不敢嫌弃的椅子后,他却不急着说话,只是默然瞧着她,直到她的坐立难安已然十分明显时,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在南和县衙,我最不容易见到的人便是许捕快了。” 她低着头,十分谦恭:“云二爷说笑了,在下是捕快,见了我也不一定便是好事。” “是吗?若在以往,我可能也会觉得遇到一个捕快不是什么吉利的事,但如今,不知为何,”他语气轻轻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总觉得看见捕快也是件十分舒坦的事,大概是因为捕快里也不乏有趣之人吧。” 听起来,他这话既说隐晦,却又让人心里清楚透亮。 有趣?也许只有他才会觉得有趣。 而作为被盯上的她,却只有胆战心惊,只能落荒而逃。 她觉得四周的气息愈发危险,只担心自己再一开口,他便会问出她最担心的事情,只能战战兢兢地不敢回应。 “许捕快大约不知道,一个人能遇到一个有趣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他看着她,顾自缓缓道,“我自小便极少出门,十年如一日般,见过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若非要挑上云家重担,只怕我此生都会被困在那方寸之地。可即便后来走南闯北,也是日夜为名利钱财奔波,见过的人再多,也都是这世间的庸庸碌碌之辈,着实很无趣,以至于我还以为,这世上的人皆是如此。” 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应。 可她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生硬道:“云二爷所言有理。” 虽然她的应付着实没有诚意,但云向迎却似是已然满意,继续道:“以前,我也最厌恶的便是被人欺瞒,毕竟时光易逝,遇到那样的人或事最是浪费时间。可如今,我却觉得,有些谎言不仅不可恶,反而让人念之不忘,不知许捕快可撒过这样的谎话?” 她越听心中便越是紧张,手心竟已然悄悄地沁出了汗来。 他指的谎话怕便是自己说的。 可是,她如何敢承认,只能避开他那既朦胧又灼热的目光,强作镇定回道:“在下,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