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这话，不是询问。
老太太一惊，连忙摆手拒绝，“不，姑娘不用，只是一杯水而已······”
她们乡下，最不缺的就是水。
再说，这水，她们也不用付钱。
这点不值钱的水，她哪能收什么谢礼！
林苏：“老人家，别急着拒绝。”
“我这谢礼，你肯定喜欢。”
说着，她将通灵液瓶子放进老太太手心。
老太太只觉掌心一凉，差点将东西甩出去。
“姑娘，我不能收！”她坚定地说。
林苏无奈，只能言明，“难道老人家不想见你女儿？”
老太太刚准备把东西还给林苏的手猛地停在半空。
她双眸呆滞空洞地看着前方，两行眼泪“唰”地流下。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说什么？”
她女儿？
她能见女儿？
林苏：“仰头，两只眼睛各滴一滴。”
大概十年前，老太太的眼睛就开始不好。
所以这十年间，她每天都在滴眼药水。
往眼睛滴东西这件事，她驾轻就熟。
她想都没想直接仰头，往左右眼各滴了一滴通灵液。
通灵液入眼的瞬间，老太太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好凉！
就跟把冰块塞眼睛里一样！
她哪里还
顾得上想这件小事，着急地问：“怎么看见我女——”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在嗓子眼。
她瞳孔中只剩浓浓的震惊。
她能看见了！
她居然能看清东西了！
“姑娘，这是？”
林苏没回答老太太的话。
她手腕一动，将孟满鬼魂放了出来。
几乎是第一眼，老太太就认出孟满鬼魂。
这张脸！眼睛鼻子跟她年轻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嘴巴脸型，更是跟她家老头子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女儿啊！
“囡囡！”老太太哀嚎出声。
她一个箭步，冲向孟满鬼魂，想抱住她。
她的女儿，她的囡囡！
终于回来了！
能在死之前见到她的囡囡，她知足了！
孟满鬼魂惊惧地张开手，大喊：“别抱！”
自己是鬼魂，不是人！
她抱不到自己的！
不仅抱不到，反倒还会因为扑空摔倒！
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所以，下一秒，她才恍然明白孟满鬼魂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已经直直地从孟满鬼魂魂体上穿过去。
扑空的老太太失去平衡，朝前栽去——
她的心里，全都在想一件事。
自己为什么会从囡囡身上穿过去？
就在老太太即
将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林苏手一伸，将老太太扯了回去。
见老太太稳住身形，林苏松了手。
“囡囡，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双眼含泪。
孟满鬼魂微微一笑，实话实说：“我现在不是人。”
老太太浑身一震，差点没站稳。
“怎，怎么会？”她低声喃喃。
她的囡囡，怎么会走在她们老两口前面？！
孟满鬼魂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妈，别伤心，我是因为意外走的，我生前过的很幸福快乐！”
她絮絮地说着：“我养父养母没有孩子，从小把我当亲生孩子一样，供我念书，给我买很多漂亮衣服，后来还送我出国。”
“我回国后，跟青梅竹马的男孩结了婚，他对我也很好。”
老太太流着泪点头，“好，对你好就好。”
她的囡囡，过的好就行！
看来这么多年，都是她胡思乱想了！
孟满鬼魂唇角上扬，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她没有养父养母、没有漂亮衣服、没有念过很多书、没有出过国，更没有什么对她很好的青梅竹马老公！
她死前，都还在为生活奔波。
可这些，都已经过去，她也不想让她
们知道。
她们知道，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而她，不想让她们伤心。
孟满鬼魂压下脑中的胡思乱想，继续说：“这位是林大师，我本来都要去投胎了，谁想遇见了林大师，她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还在，所以我就想在投胎前来看你们一眼。”
老太太捂着嘴，不让哭声倾泻出来。
她腿一弯，就要给林苏跪下。
林苏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扶住老太太，“老人家别！”
老太太：“林大师，你别拦我，这是我应该的。”
要不是林大师，她恐怕到死就见不到她的囡囡！
她这一跪，林大师必须受！
林苏头都大了，“老人家，你跪我，是想让我折寿损福？”
“不，我没······”
林苏：“那就别这样。”
“她的时间不多，你们好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