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犹困扰地皱起了眉。 她了解裴矜,比裴矜了解她还多。 她知道裴矜道德下限低,但没想到裴矜会如此…… 如此荒诞。 尤犹并不是想去指责他,又或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他。 尤犹所处的两个世界,不管是光鲜亮丽的那一个,还是低调隐秘的那一个,都很难用普世道德约束。 就连尤犹自己都不确保在和陆长闻的婚姻里她绝对不会出轨,因此也没有什么批判指责的想法。 只是不管她今后出不出轨,何时出轨,跟谁出轨…… 这个人都绝无可能是裴矜。 于尤犹来说,出轨的必要因素不是“需要”,而是“喜欢”,或者“爱”。 她被困囿在与陆长闻的商业联姻里,这辈子基本没有离婚的可能,不过她的感情是自由的。 假如未来她爱上什么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跨过普世道德的界限。 但是裴矜。 不具备让她跨过普世道德界限最基础的先决条件。 尤犹沉默了一会,她笔直地看向裴矜。 “裴矜,你还记不记得梅雨天之后,我们再次见面是在哪里?” 裴矜愣了一下,迟疑。 “那次party?怎么了?你难道一直都介意我去那种party?可你明……” 裴矜吞回了后半句,他抖动睫毛,揣摩着尤犹的脸色。即使尤犹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虞,他也不愿意和她正面冲突。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去那种party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尤犹搓捻着发尾,试图跟裴矜解释清楚:“我没想强迫你怎样……” 裴矜打断她:“我不觉得你是在强迫我,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只要你能更喜欢我一点。” “裴矜。”尤犹提高了些声音,认真地叫他的名字,她用眼神迫使裴矜与她对视。 “我不介意你去任何聚会。” “……” “但是很抱歉,一开始就走错路的迷宫,一定只能走进死局。” 裴矜闪烁的眸光摇撼欲碎,他看上去像一块晶莹的糖玻璃,只要尤犹再施加一点压力,就要碎成一地伤心的碎片。 “我很会走迷宫的,我不信只有死局。” 尤犹困扰地揉起额角,她能冷淡,却很难强硬,路上遇到碰瓷的猫都做不到狠心走开,又何况眼前这人是来往多年的朋友。 她真想按以往的作风丢到一旁弃之不顾。 裴矜是很有分寸的追求者。 他们做了五年朋友,裴矜从没让她感觉不适。只要她无动于衷,裴矜的话便只是一句徒劳的单恋宣言。 尤犹相信自己不会动摇,但—— 陆长闻为了她回家接受老陆总的制裁,而她连拒绝婚外情都嫌麻烦…… 很难不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微妙负疚感。 尤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稍微努力一下。 不管裴矜放不放弃,起码她面对陆长闻时,能问心无愧地说她努力过了! “裴矜,只当朋友……” “尤犹老师!” 王陆敲门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脸色发青,神色严肃到可怕,目光跟尤犹一触,就像看到不忍卒视的怪物般慌忙转移了视线。 尤犹眼皮陡然一跳,只听王陆吞吞吐吐地说:“尤犹老师……你……看一下热搜。” 说完,他既像尴尬不堪,又像刻意体贴,迅速关上门退了出去。 尤犹怔了几秒,她犹豫着要不要点开某博。 有些明星很喜欢在某博某书上自搜,但她属于旁人代劳派,不管是平常还是宣传,社交app都由李思思全盘接手。毕竟网络时代,暴露在大众视野下的职业遭受的社会待遇可堪比塞勒姆女巫,尤其是演员,长个痘熬个夜指不定都会冒出几十甚至上百条动态评价状态不佳花期已过整容脸垮—— 当然这不是在将他们扭曲为受害者,日入208万就算是狗都会争前恐后挤到镜头前挨骂。 只是不管酬劳几何,人被骂,就会伤心、生气、难过,而这些负面情感摧毁人心的力度远比赞美强烈得多。 尤犹并没有坚强到能直面海啸的程度。 她该等李思思联络她——但是…… 尤犹咬紧嘴唇,在狂跳不安的焦躁的驱使下,犹豫点开了某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