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要趁着自己还算清醒得时候再打听个清楚。 “邹大人?”付泠鸢亦是一夜未眠,清晨站在廊下瞧悄悄合拢花苞的睡莲,很不经意地又瞧见了自己不大想见的人。 这时辰不论是求见还是接见,都算是极不礼貌的一件事,邹光帷似乎知晓自己的来访并不十分得体,但他却还是带着笑意上前见了礼。 堂堂知府向宫内女官行礼,付泠鸢纵使知晓他这是在试探,却也依旧站着不动,受全了他的礼数,“怎好受大人的礼。” “女官大人在京中见惯了王宫贵胄,又哪里会受不了下官的礼数。” 邹光帷心下松了一口气,静站在她的身边也不在多说什么,等着日头高升,池塘里的雾气慢慢散去才轻声开口问,“女官大人今日与叶小将军可要四处逛逛?” 付泠鸢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挑着眉头向他道,“自然是要的,这衣裳还是叶小将军随手给拿的,今日怎么也该换身衣裳才是,城中可有什么专做时兴衣裳的成衣坊,也好叫我换身姑娘家的衣裳。” “城里的成衣坊不少,下官可带大人前往,只不过……”他颇有些犹豫地看向房门紧闭的厢房,“只是不知叶小将军何时能醒,下官这儿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置,怕是等不了太久。” “那便不等他了,白在云洲待了那样久,闷都要闷死了,现下谁还耐烦等他。”原本此事带不带着他也都是一样的,付泠鸢随手关上自己身后的房门,示意邹光帷先带着自己出门逛上一逛,“走罢,邹大人。” 随州的灾情并不十分严重,从邹光帷上报的奏疏及她自己安插的钉子每次的回报就可见一斑,因着灾情算不上十分严重,灾民的数目也不算太多,府衙安顿起来便算得上是轻松。 即便是清晨,街道上也少有四处游荡的灾民,光是从这处来看,随州做得甚至要比云洲好上不少,只是道路两边的商户尚未完全开门。 油坊,米铺等早早就该开门售卖的铺面大门紧闭,反倒是胭脂铺子这样的铺面大开,实在是让人莫名。付泠鸢踏入香粉铺子,站在里间的掌柜连头也没抬,只对着账目发愁。 “掌柜的。”付泠鸢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一只粉质细腻,轻抖生烟的香粉拿在手中,“生意也不做了么?” 这粉盒做工精细,上边还不怕费事地填了烧蓝,盒上的花鸟栩栩如生,看着就让人高兴。 这东西是城中富户才用的起的,掌柜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好没气地道,“二两银子。” 付泠鸢知晓这东西价格不低,随口一问也没打算要真买,放下手里的这只又拿起另一只用寻常木盒装着,里面还套着布袋的香粉,“这只呢?” “三百文。” 如今的米价不过才七文一升,一只最寻常的香粉便能卖到三百文的高价,即便是付泠鸢也不能不惊讶。 她捧着香粉看向邹光帷,笑意盈盈道,“随州的东西一向这样贵重?” 不等邹光帷开口,掌柜的便先有了火气,约是年光不好,久没有客人,又或是付泠鸢说话的语气不甚让他满意,他敲着桌上的账簿抢先开了口。 “听着口音,这位小姐大约是京中来的,故而不知我们这处的行情,香粉这东西一贯是跟着粮价来的,如今粮价都涨到天上去了,香粉这东西卖的贵些,也不够咱们做小本生意的回本的。” “这倒的确是我短见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香粉,又转而拿起那只烧蓝银盒的,丢下二两银子便退了出来,“那便拿这个罢。” “粮价都涨上天了,邹大人当是挣了不少罢。”她捏着手里的香粉盒子,上下打量着邹光帷,轻声慨叹,“这也太贵了些,比宫里的东西贵上不少,叶小将军原本还说要带我来随州玩乐,现下可好,这银子是我自己花的,乐子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找到,还不如宫里好,砸个银子还能听见些响。” 她话里话外地点着邹光帷,想让他掏出些银子出来,原本被香粉铺子里的那个掌柜的吓得满头大汗的邹大人听出了她的意思,心下安定许多,很是从善如流道,“大人来了随州,自然是要尽兴的,前面还有不少有趣的去处,下官保管大人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