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霖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吓得莫老夫人心头一跳,不知自己又那句话惹恼了这位煞星,瞬时哑了声。 “您是莫志的母亲吧?”越霁偏头看过来。 见莫老夫人点了点头,越霁笑眯眯地道,“您才说她是丧门星呢,现在又说她是你莫家的人,所以您承认莫家有丧门星?” 莫老夫人一噎,气鼓鼓地不再言语,齐桑深吸了口气,方怯声道:“奴家是今日早晨发现夫君尸体的。他通常卯时初起身,用过早点后,先在院中练一刻钟的刀法,方去监门卫中就职。可今日奴家做好早点,敲门半响,都卯时三刻了,夫君还没动静,奴家没有办法,只好开门进去,这才发现夫君躺在床上,穿着当初成亲时的喜袍,嘴角渗了血,已经……已经没气息了……” 说到最后,齐桑呜咽一声,眼角滚烫的泪珠滴落,她怀里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并不明白父亲死了意味着什么,懵懂地伸出小短手替母拭泪。 “娘,不哭不哭,妞妞今晚不要你陪了,娘亲陪爹爹睡觉,爹爹就不生娘的气了。” 齐桑抹了抹眼角,低头哄着女儿温柔道:“好,娘亲不哭。” 本是一派母慈女孝的场面,莫老夫人却不为所动地“哼”了一声,她记着主座上两人都不爱听自己讲话,才憋着一嘴尖酸话没讲出来,只低声骂了一句:“丧门星哄赔钱货。” 越霁身后的青梅听得气打不过一处来,轻轻跺了跺脚,眼眶也微微红了,越霁不动声色地吩咐她道:“青梅,陪莫老夫人去偏厅候着。” 她顿了顿,又道:“茱萸也一起去。” 免得青梅吵不过莫老夫人,最后又将自己气哭。 待不情不愿的莫老夫人一走,齐桑骤然浑身一松,越霖方问道:“你和莫志平时不睡在一起?” 齐桑垂了垂眸子:“回将军,平时奴家和夫君是睡在一起的。不过昨晚……” 她怜爱地抚了抚女儿的额间:“昨晚妞妞做噩梦惊着了,哭着要奴家陪她,所以奴家在女儿的房里睡下的。” 之前妞妞童言稚语中,也说出齐桑会陪她睡觉,而且一旦齐桑陪女儿,莫志就会生气,越霖眸色一沉:“昨晚这样的情况,时常会发生么?” 齐桑苦笑道:“是,妞妞从小身体不好,很容易风寒风热,也常常惊着,她一出点状况,就闹着要奴家抱她。” 妞妞本乖巧地靠在齐桑怀里,听见“抱她”,习惯似的往齐桑怀里又拱了拱,齐桑忽然皱了皱眉,神情同卫国公府那个扶越霁上马车的侍女一模一样。 越霁迟疑一瞬,忽然问道:“每次你陪女儿时,莫志都会生气?” 齐桑叹气道:“夫君觉得奴家太宠妞妞了,故此奴家一旦陪妞妞过夜,夫君面色就会不太好看。” 卫国公府侍女的神情,越霖并未看见,可适才齐桑的神情,越霖一眼便认了出来,他凝眸问道:“莫志不止会生气吧?” 齐桑滞了滞:“将军在说什么……” 越霖冷声道:“我见过的犯人不可胜数,他们受罚时,先浑身落下疤痕,再等疤痕恢复,又往他们的疤痕上施刑,犯人伤疤被刺激便会痛极,如同你刚才被女儿触碰到身上伤疤的神情。” “莫志是否时常打骂你?” 齐桑面色青白交加,她习惯性地想将自己缩成一。 越霁柔声劝道:“齐桑,你有什么冤屈,大可告诉我们。莫志虽然是越将军的手下,可他一向秉公,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更何况,我还是京兆府的官员,你婆婆如此欺辱你,你也可以来京兆府状告她,要求脱离莫家户籍。” 齐桑淌了半响的眼泪,总算生出点勇气,咬着牙道:“是!” 她挺了挺脊梁,将怀中女儿搂得更紧,对越霖惨然一笑。 “越将军,莫志他,他就不是个东西,原来刚娶我进门时,还对我甜言蜜语,百依百顺的。后来我生了妞妞,他一看是个女孩,又听大夫说我伤了身子,日后再难怀孕,便再也没有好言好语了。我在家做牛做马地服侍他们母子,可他母亲只会成日里磋磨我,让我做粗使丫鬟的活计……” 她捂着妞妞耳朵,又呜咽道:“莫志更过分,不仅要我洗衣做饭,一旦不顺心,便对我拳打脚踢,妞妞只知道她爹爹会不高兴,却不知道每次莫志关起房门来,竟是要将我打死的架势……” 看着满腹委屈的齐桑,越霁眼神变了变,心头涌起一阵古怪之感,卫章和莫志之死,显然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而凶手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两个身份天差地别之人,原因正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