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苏无羡已经有过一个蠢女人为他献身了,你不必做第二个。” 车马停在天水阁正门。红樱下了车,款款进门,抚掌发令: “天水阁即日起闭馆,有劳贵客移步。姑娘们回自己房中歇着罢,稍后会有人为你们送药。” 她转过身,安抚溺爱地瞧着身后的小姑娘,“柒柒可满意了?” 窦清欢无措地点了点头,脑中混乱。红樱刚刚的劝诫还未领会,眼下人群四散的天水阁更是让她眩晕。 原来自己一句话便能救这众多可怜女子?她悔恨自己没有早点来找红樱求情。 “我叫绸缎铺送些面纱罩来,给你和姑娘们用。” 刚刚发号施令的女子一听,登时泪水涟涟,“柒柒有这份心,我代天水阁谢过了。” 说罢又揩着泪,取出一精致药瓶递来,“前两日有个军官来买药,出手阔绰,武艺不凡。我托人打听了,是江城军一个名叫江羿的参将,与苏无羡关系甚好。这药你拿回去,行人情还是自己备着都看你。” 江羿这几日顶着副将的缺,日夜巡查,一点也不像染疫的样子。他父亲江尧还在外地,家中并无他人。如此说来,染疫的人该不会是—— 窦清欢一瞬间心惊胆战,回想起来的确有数日没曾见过自己那位贬了官的老板。她匆匆谢过红樱,两手颤抖地接过药,慌忙往苏府赶。 “苏无羡!” 榻上的人又陷在一轮高烧里,素日沉静的面容棱角更显清减。他脸色虚浮,嘴唇发白,拧着眉呓语。 窦清欢连面纱都忘了解,飞也似地扑上前,焦急地将手贴上他滚烫的脸颊。见他仍不省人事,又去想去握紧他的手。 她的指尖触到他垂在身旁攥紧的拳头,一点翠光从他的指缝间流出。窦清欢隐隐猜到了什么,仍不死心地将他粗大的手指掰开。 她抬起头,俯身贴耳,听见他喃喃叫着的正是“碧萝”这个名字。 窦清欢像被雷劈一样缓缓起身,正欲离开,瞧见他枕边放着半粒药,便拿起来喂进他口中。这时苏无羡忽然从梦里回了回神,模糊的视线落到眼前这个一身碧色的倩影上。 “碧萝?” 他不确定地叫道,虚弱的声音中满是痛苦凄凉。 “你为何要这么傻?” 小姑娘愣愣听着,这只言片语竟与红樱的嘱咐不谋而合。她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自己一身碧裙,又闷又恼,真不该穿这个颜色,平白招起往事。 她甩甩袖子,见床上的人已经重新安睡,便要出门。临走前心生不忍,从袖里拽了条手帕出来,替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汗。 猝不及防间,苏无羡抬手搭在她的手上,手心的温度炙人。 小姑娘咬着牙,横眉冷对。哼,不知道人家想握的是谁呢,自己还是别顶了他人的心意。 她努力挣脱,不想却直接被扣住手腕。只听男人双目微闭,嘶哑着声音责道: “真不听话。” 这句话,是他整日说自己最多的。窦清欢一僵,不敢再动弹。只见苏无羡微微睁眼,伸手一扯,那条淡青色的面纱飘落下来,露出小姑娘气呼呼的脸庞。 “真当我分不清么?”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重新握着那支碧玉银钗,摩挲了一会儿便放回床头。另一只抓着窦清欢的手则愈发用力,他强硬地分开那纤细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放开,你手心好烫。”小姑娘被戳穿心事,嘟嘟囔囔地脸红。 “是很烫,才会被江羿塞了这个降温。”苏无羡淡淡道,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过你来了,也用不到其他了。” 窦清欢见他面色青白,自己被握住的手也能觉察出他气力尽失,便不忍再耍性子。她空着的手捻起那支碧玉钗,果然温润沁凉。小姑娘叹了口气,将那钗子重新塞回苏无羡手里。 “拿着吧,”她嘟着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斯人已逝,只留下个钗子,你又怎能随意舍弃?” 苏无羡望着她清明的眸子,复杂心绪堵在哽在喉咙。小姑娘接着问道: “若我没猜错,碧萝姑娘入天水阁和太子府,也是为了你?” 苏无羡痛苦地阖眼,微微点头,“她从未对我说过,但应该没有别的原因。” “是我不好,许了她一句空口承诺,不想她竟如此上心,亲自要去换它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