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窑的大,也是十分出名的。 “(兰花)盆盎须觅龙泉、均州、内府、供春绝大者,忌用花缸、牛腿诸俗制。” “古铜汉方瓶,龙泉、均州瓶有极大高二三尺者,以插古梅最相称。” 钧瓷器物硕大,也是难以取代的特点。 史学家谈迁曾记录一则趣事:一年春天,有个江阴人带着一个高达数尺的钧瓷瓶求售,索价十金(一金为一两银子),遭到取笑。 孰料此际大内牡丹盛开,嘉靖皇帝急于找个合适的花瓶,宦官便找来这个瓶子,嘉靖皇帝十分满意。 江阴人抓住机遇,把价格提升到二百金。 皇帝指示宦官,先还价一百金,如果对方不肯,再加五十。成交了。 钧瓷影响力的扩张,与明代钧州繁荣的制瓷业密切相关。 早在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程本立诗云:“春风汴桥柳,臈酒钧州瓮。” 这个时期钧州陶瓷,已成中州风物象征。 《明会典》记载,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又奏准于河南钧、磁二州各委官烧磁炮五千个”。 “钧州每年造瓶、坛、缸共一万七千二百八十三件。” 钧州与磁州、曲阳作为制瓷业重地,负担着朝廷日常用瓷和军事用瓷的生产任务。 由于数量太大,历年有所拖欠,朝廷不得不加以蠲免。 嘉靖年间,南河巡抚谢存儒,请求将钧州陶瓷征用数目折价为税银,钧州人感激不已,立碑颂念。 现行高中历史课本称:“宋朝有五大名窑,即定窑、汝窑、哥窑、官窑和钧窑……钧窑在河南禹州,产品有的青中带红,华而不俗,称为‘钧红’;有的以天青或月白与紫红色交相掩映,别致美观,称为‘钧紫’。” 宋代“五大名窑”的说法,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 明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皇帝称郊坛太庙及内廷陈设的礼器“式范鄙陋,殊乖古制”。 要求选取《宣和博古图录》等古籍及内库所藏柴、汝、官、哥、均(钧)、定各窑器皿款式,予以仿制。 钧窑器物虽未能入选,但得以与柴、汝、官、哥、定诸名窑相提并论。 清康熙年间,高士奇在《酬苍林宋均窑瓶歌》中,将一件僧寺中发现的钧瓷瓶定为宋代御藏。 “异哉均州旧时造,几经兵燹犹完形。苍公为言出内府,乱离遗弃等尘土”。 乾隆皇帝偏爱钧瓷,认为是宋窑一种。 内府所藏钧瓷上,他多次刻诗留念。 “均窑都出修内司,至今盘多碗艰致。” “赵宋均窑制砚台,面平去釉有池隈。” “越器曾稀见,宋窑今始题。” 所以,清宫收藏,被视为“北宋官钧”的典型。 到了清末,宋钧地位已不可撼动。 收藏家陈浏说:“古窑之存于今世者,在宋曰均,曰汝,曰定,曰官,曰哥,曰龙泉……” 钧瓷居宋代名瓷之首,大件备受推崇,小件也成秘玩。 “均洗高约二寸许,宽不过三寸,长不及五寸。马脚船唇,便于行匣。寂娱清秘,亦殊可贵。” 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为庆祝慈禧太后六十寿诞,南河南阳镇总兵崔廷桂在神垕定制钧瓷九鼎,禹州知州黄璟亲到现场督办。 在神垕,他看到这样的情景:人们于雨后的古窑遗址搜寻钧瓷残片,“得片瓦争相矜重”。 20世纪60年代以来,考古工作者对禹州城内钧台、八卦洞一带古窑遗址进行了发掘,认定这里是“官钧”产地,烧造于宋徽宗年间。 以北宋末叶作为钧瓷繁盛期,衍化出了“钧瓷始于唐,盛于宋”的论述。 业界更是推出了这样的宣传语:“钧瓷是御用珍品,封为‘神钧宝瓷’,每年钦定生产三十六件,其余全部砸碎深埋,禁止民间收藏。” 只是,“宋官钧”的说法,一直面对着质疑。 钧台窑的发掘,在方法、逻辑上有种种不足; 浩如烟海的宋代文献中,找不到有关钧瓷的只言片语; 甚至“钧窑”这个名称,也显然不可能产生于北宋年间。 那个时候,钧州尚未出现,阳翟的别称是“韩城”,直到金代诗文中,方以钧台指代钧州。 换言之,如果钧窑早在宋代就名扬天下,金、元、明三代的学者,何以置若罔闻? 我国古陶瓷历史一直迷雾重重,钧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