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仓支住车子,大吼一声:“放开他。” 一边喊,一边在路边踅摸,看看有没有一根从雪里伸出来的树枝子一类。 看得出姓宋的出动二十多个青年,但是现在已经完全落败,一个个被对方控制住,有的还在暴揍。 再加上自己一个,只能是添油战术,白白搭进去。 可是搭进去也得上啊。 这是作为梁家河人的义务。 要是你在路上碰到自己村的人跟人干架,你袖手旁观。 不但从此你有事全村人都袖手旁观,甚至你在村里都不好待了。 但是在搭进去之前,总得手上来点武器,垂死挣扎一番吧! 万幸万幸,沟子的雪里,正好伸出一根树枝子,看样子还不细呢。 梁进仓奔着那根树枝子就跑过去。 架着宋其全的那俩青年,一看梁进仓奔过来了,就像见了鬼一样,俩人放开宋其全,嗖嗖地跑了。 梁进仓一看自己的威慑力还是挺足的嘛,信心倍增,拉住那根树枝子就往外拽。 拽—— 拽不动。 宋其全也跑过来,俩人就像拔萝卜一样合力往外拽。 一边用力拽,宋其全一边怒骂: “咱村都是些怂货,一看是夏山街上的人,一个个吓得就像老鼠见了猫,都麻了爪,这还不尽着人家打啊!” 一二三,拽。 一二三,拽。 末后俩人终于发现,这是根树枝子不假,只不过连着树,这是一棵长在沟子里的小树,倒伏了。 算了,俩人懊恼地放手,赤手空拳上吧。 俩人打算先救近处那个,因为被两个青年拽着腿,倒栽葱,把头给他插雪里去了。 反正就是折磨梁家河这些战败者。 梁进仓和宋其全部眼都红了,吼叫着冲上去。 那俩栽葱的回头一看,也像见了鬼,瞬间放开那棵倒着的葱,嗖嗖过桥,会合大部队去了。 俩人过去把那棵葱拔出来,一看也是姓宋的,而且跟宋其果家服气很近,据说,腊月二十二跟着宋其果去大仓家找事,他也是埋伏者之一。 虽然作为梁家河的人,有挺身而出的义务,但是还要出手帮这些人,梁进仓心里毕竟不舒服。 “喂,其全哥,为什么要跟夏山街的人打架?”一边往桥上冲,梁进仓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宋其全说,“其果突然回村叫人,说跟人约架了,我们就跟着来了。” 宋其果跟人约架? 梁进仓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那混蛋三番两次都要弄死自己,都用棍子把自己打得差点灵魂出窍了。 生死大仇的,自己还要帮他跟人打架! 这都什么事! 桥这边的人比较少,都追到桥那边去了,俩人过了桥,看到本村的青年们都在挨揍。 正如宋其全说的,梁家河的青年没想到是跟夏山街的人约架。 到这里一看是夏山街的,都怂了。 几乎就是放弃了抵抗。 现在变成了一边倒的群殴。 像宋其全这样还负隅顽抗的,都要绑到树上。 然后梁进仓看到宋其果了,正被两个青年按着,另外还有一个吊着胳膊的青年负责暴揍。 那位暴揍的独臂侠也是熟人,吴新刚。 十分凶猛,一边暴打宋其果,一边威胁,怒骂。 看起来不共戴天的样子。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宋其果要夺取吴新刚的妻子,吴新刚岂能跟他共戴一天! 今天是大年初二,走丈人家的日子。 吴新刚已经跟黄秋艳订了亲,是名正言顺的女婿了,初二当然要去丈人家走一走,送礼物过去啦。 新女婿上门,受到黄家热烈的接待,包括他的未婚妻黄秋艳。 虽然自从订了亲以后,黄秋艳就住在了婆家,但是要过年了,她还是回了娘家。 订亲以后就住在一起,至少在本地农村,绝无仅有。 据说城里人有订了亲就住在一起的。 黄秋艳和吴新刚都是乡下人,但是在感官享受方面,已经跟城里人一样新潮了。 到了过年,虽然一想到要好几天见不到,吴新刚会感觉空荡荡的被窝子孤单寂寞冷,但毕竟这是过年。 刚订亲就住在一起已经是走在时代前列,要是还没结婚就在男方家里过年,那就真的大逆不道,为世俗所不容了。 小别胜新婚,两天不见,俩人就彼此想念得紧了。 今天终于团聚,俩人躲到黄秋艳的闺房里,亲热得很。 外间屋里,丈人一家忙着热火朝天炒菜,要招待贵客,新女婿,厂长的儿子。 这时候,又有人登门了,进门就管黄发财叫爹。 宋其果提着丰厚的礼物,初二走丈人家来了。 黄发财被叫得脑袋嗡嗡的。 老两口吓坏了。 西屋里已经有个叫爹的了,自己可没有第二个闺女给宋其果。 于是两口子紧急把宋其果往外推,走走走,赶紧走。 宋其果立马不干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和秋艳的亲事当初不都说好了吗! 一蹦一蹦地大喊大叫。 西屋的吴新刚和黄秋艳冲出来了。 一看黄秋艳跟一个吊着胳膊的青年成双成对地出来,宋其果立马怒了。 左右开弓把俩老家伙甩开,指着吴新刚叫道:“你是哪来的,来干什么?” 吴新刚是厂长的儿子,在厂里都颐指气使惯了,到了老丈人家这穷山僻壤,本来就优越感十足,以大人物驾到自居。 没想到出现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青年敢指着自己大喊大叫。 当即骂道:“老子是从天上来的,来走丈人家还得跟你汇报吗?你是干嘛的?” 走丈人家? 宋其果脑袋更是嗡的一声,冲黄发财暴怒道: “老混蛋,你一个闺女许两家啊,明明是我的女人,怎么又出来一个走丈人家的? 赶紧把他给我赶走!” “赶你-妈啊!”吴新刚怒骂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