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下午的梁家河村那是真的热闹。 以至全体村民的晚饭都延后了,净顾着看热闹了。 村长抡着树枝满村追打他的小儿子。 一大群不懂事的小孩义务组成啦啦队,跟在村长屁股后头呐喊助威。 成年人都是赶紧给爷俩让道,也有的看见村长追过来了,连忙躲在墙角,偷眼观瞧。 没有一个上来劝劝的。 大多数村民现在恨极了宋其果,别说来劝解,心里还在恨肥田村长手里拿的不是大砍刀。 端着机关枪才好呢。 宋家也是族人众多,跟肥田家关系都不错,但是现在一个个也都成了缩头乌龟,宋其果干出那样的丑事,他们没脸露面。 还有的宋家族人揣摩肥田的意思,认为这是苦肉计,就是在大家伙面前做做样子,所以也就不用出来劝解,让肥田在村里多巡演一阵子吧。 梁进仓家院里院外现在也是满了人,乱哄哄一片喧嚷之声,绝大多数是姓梁的。 作为宗族近亲,打架械斗是必须要参加的,这是族人的责任和义务。 前几天大仓出事,差点让人打死,左邻右舍没有一个敢来慰问,谁也怕沾到身上,宗族近亲更是装聋作哑,那是因为你出了丑事,整个家族都跟着蒙羞。 别说替你出头打架械斗,不站出来大义灭亲就算好的了。 也就二叔和三叔心疼侄子从小没爹,翻山越岭去找他。 但是今天不一样,大仓的事真相大白,沉冤得雪,姓梁的一下子腰杆挺直了。 大家聚到一起的意思只有一个,咱家大仓让人挖坑冤枉了,这个哑巴亏不能吃。 但是吵嚷半天也没拿出个不吃哑巴亏的方案。 因为这里边主要是俩坏人,宋其果和周寡妇。 周寡妇已经被打得还剩半条命,不敢再去打了,万一上去捣她两拳,她就顺势死了,那可成了“人家偷牛我拔橛”。 至于罪魁祸首宋其果,现在正被他爹追着满街乱窜,姓梁的再上去掺和也不合适。 这可真是有劲使不出,大家聚在一起只能是愤愤地怒骂。 “哎!”梁进仓的三婶突然眉飞色舞地叫起来,“既然你们这些男人不能去打周寡妇,我们这些妇女可以去骂啊,总得出出气吧!” “对啊,去骂死那个害人精。” “骂死人不犯法,咱又没动她一指头。” “走啊,骂死那个不要脸的,烂货……” 妇女们群情激愤,一致决定先去大骂周寡妇出出气,没等出发就已经开骂了。 英子和堂姐们也是女的,也是骂人的有生力量,都一块儿呼呼啦啦跟着去。 甚至九十多岁的七老奶奶,也颤颤巍巍踮着小裹脚走出家门,挥舞着拐棍指挥儿孙辈的媳妇们奋勇向前: “去打,先把那张臭嘴给她扇糊……” 好大一群妇女涌到周寡妇门前,就像雨后的青蛙比赛唱歌一样大骂起来。 各种恶毒的诅咒,基本就是指向周寡妇某处器官,什么烂净了,长什么样的毒疮一类。 还有一部分咒骂的内容就是周寡妇的无耻,什么躺炕上,劈拉着腿,还抹上油什么的,描述得实在是太具体。 骂的效果好不好且不说,对自己人的后坐力却是超强。 跟着来骂阵的好大一部分是未出嫁的闺女,黄花大闺女别说能骂出这样的脏话,就是在现场听,她们也没那么大神经。 不像婶子、大娘和嫂子们这些妇女,都是过来人了,什么事没经历过。 所以开骂不久,闺女们就被这些不堪入耳的粗口给冲击到了,一个个羞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灰溜溜的都跑了。 英子回到家,看到大哥坐在炕上,半倚着铺盖卷,抱着个茶碗优哉游哉喝茶呢。 建刚和富贵就像俩舔狗,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他。 英子也不说话,摽在门框上听他们说什么。 听了一阵子,弄明白了,原来这俩舔狗一直在向大哥讨教,贾家那几只大狗熊为什么会听你的调遣,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英子现在也是满心兴奋,想回来跟大哥探讨探讨。 大哥出事那天跟她说,他要让贾家兄弟和宋其果狗咬狗,现在她终于明白大哥是怎么想的了。 大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吃过晚饭以后,那些跑来对大仓表示慰问的老少爷们也已经散去,英子终于有了机会,把大哥拽到一个角落,眼里满满的全是崇拜: “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那天你跟我说要让他们狗咬狗,我还觉着不可能,现在果然开始狗咬狗了。” 梁进仓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又打不过人家。” “狗咬狗才好哇,反正都不是好人,这村里要是没有姓贾的和宋其果,那就全是好人了。”英子很兴奋。 然后她又收敛了笑容,小脸满是严肃:“可我还是替大哥担心。” “担心什么?” 英子小声说: “今下午看姓贾的打周寡妇和刘媒婆,我吓得腿都软了。 周寡妇是可恨,可姓贾的也太狠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是怎么长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替咱家出头,给咱办了事,你以后更得给他们跑腿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不愿意你跟那种人混在一块儿。” 梁进仓也是一脸严肃,久久盯着英子那张俊俏的小脸。 英子被大哥盯得脸有点发烫,伸手把大哥的脸往一边推:“你干嘛那样看人家!” 梁进仓拨开她的小手:“我是在想,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着什么?” “我又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是错了,就是因为你说得太对,我才觉着奇怪。” 英子不过才十五啊。 她居然比任何一个人都冷静。 就今天这事,大仓沉冤得雪,姓梁的老老少少一片欢腾,比过年都高兴。 毕竟前几天那事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