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梁进仓可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老黄两口子的脊梁沟就有点凉飕飕的冒冷汗。 要是那样的话,必须得赶紧把彩礼退了! 彩礼是红底大花的两个包袱,里面有衣服、被面一类的东西,最值钱的是给女方买的一块沪海牌手表,价值一百二十五元,另外还有三百块钱的现金。 至于订亲的时候女方提出来的条件,比方说家里除了有缝纫机,还要有自行车,包括大仓娘雄心勃勃承诺要建三间砖瓦房,这些都是在结婚的时候兑现,现在也不在女方家里。 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两口子心疼得脸都变形了。 前丈母娘直接哗哗的眼泪,撕住刘媒婆的褂子,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 刘媒婆一个劲儿冲她使眼色,意思是现在不是说话之地。 梁进仓眼又不瞎,焉能看不出她们的眼神交流,立刻明白了,这里边的道道,刘媒婆也是知情的。 俩人走出村去,刘媒婆还想替大仓抱着俩包袱,她坐上后座。 没想到梁进仓没好气搡开她,把俩包袱在后座上固定住,看都不看她,自顾说道: “周寡妇为什么要坑我,其实你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吧!” 刘媒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强装镇定,各种狡辩。 梁进仓实在没心思跟她废话: “回去把俺娘给你那些东西给我送回来,再把这事说清楚。” 飞身上车,扬长而去。 到了村头,他就有点蹬不动了,气的! 停下来,支住车子,跳过路边的排水沟,蹲在沟沿上生闷气。 琢磨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这事的恶劣程度,他觉着把宋其果挂竿子上剐三天也不够解恨的。 对于宋其果为什么要指使周寡妇陷害自己,然后不屈不挠要把自己弄死,前边这几天梁进仓绞尽脑汁想了无数个可能。 但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背后真正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未婚妻长得太漂亮。 在这个相个亲都要脸红脖子粗,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年代,退个婚都要引爆方圆几十里话题的农村,谁能想到居然还能上演横刀夺爱,不惜弄死男方的戏码? 全国人民都还沉浸在淳朴的民风当中,偏偏宋其果羊群里跑出个驴来,胆大包天居然干出别人想都不会想到的事来。 在这样的年代都能干出如此超前、如此肆意妄为的事儿来,这要过个二三十年思想开放了,这货难不成在大街上只要看到漂亮女人就会立马扑倒开干? 很明显,宋其果这种人活着,就如同棉花地里的棉铃虫一样,是人类社会的祸害。 这回梁进仓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深深懂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但也深深懂得“杀死一个害人精胜造七百级浮屠”的道理。 可是宋其果就是那么容易弄死吗? 不但是自己,就是贾家那五只狗熊,最多只能牵制宋其果,他们也不敢把宋其果怎样。 为什么梁进仓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利用贾家兄弟惩罚了孙世文弟兄三个,对冤枉自己的周寡妇和幕后真正的主使宋其果选择了无视? 还不是因为在这村里谁也动不了宋其果。 而对于周寡妇,在梁进仓没把五只狗熊驯熟之前,五只熊也不会那么听话地对她动手。 因为梁进仓知道那五只畜类也是周寡妇炕上的常客。 尤其是贾大。 因为他家名声太臭,虽然家里有俩臭钱,但二十七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体内那股子过剩的毒素不几天就需要到周寡妇那里释放一下。 这跟酒喝多了要吐出来,吃吃喝喝完了要拉要撒一样,是最基本的生理需要,硬憋是憋不住的。 轻易之下,贾家兄弟不会对他们最好的玩具下手。 但是经过这几天在梁进仓的帮助下,贾家兄弟疯狂的挣钱,梁进仓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而且现在他基本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巨大的愤怒之下,他也没耐心再等下去。 决定了,就先拿周寡妇下手,逼她把宋其果抖搂出来,然后根据事情的发展,再决定怎么对付宋其果。 就在他基本理清了思路,准备走的时候,屁股突然被人踢了一脚。 吓得他直接蹦了起来,自己背后什么时候有人了? 没等他回头看,背后就传来两个人喷出来的狂笑。 这回也不用回头看了,直接俯身捡起两块土坷垃,扭头就给俩人一人一块赏了过去。 俩人急忙躲闪,依然止不住地大笑: “啊呦,这不是大仓嘛,刚才俺俩人还以为这里蹲着个老猴子呢。” “你们两个土驴属猫的?上我背后也没点动静,这是要把我吓死?我已经吓掉了魂,回去你俩一人煮十个鸡蛋给我送来,多放点艾草哈!” 这俩小子一个叫梁建刚,一个叫田富贵,跟梁进仓一般儿大,光屁股一块儿玩过来的。 后来同时上学,三个人就像拧在一起的三股绳,生死与共都敢挑战比他们高好几级的大孩子。 上完小学三个人都下来干活,再以后一块儿跟了村里的建筑队。 反正不管好事坏事,只要知道其中一个人干了,肯定另外那俩也有份。 村里有句俗话叫“窜窜鸡不离麻姑鱼”,用来形容铁哥们之间的交情之深,不管你想找梁进仓,还是找梁建刚,还是找田富贵,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另外那俩也就同时找到了。 不过这次出了点例外,前几天梁进仓差点被人弄死,这俩小子到现在才知道。 因为村建筑队揽了个大活,在县城给粮食局建一栋二层楼,梁家河离县城四十多里路来回不便,就住在那里。 所以等到这俩小子听到传言,大仓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俩人一听大仓又是被扔油锅又是让人挑脚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