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六月,南城的天气更闷热了些。 高三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搬出画室,橙色的夕阳落进室内,安静而空荡。 乔方语坐在画室的一角,缓缓放下画笔,退后几步,最后一次审视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 没有问题。 这是她目前能力下,最完美最流畅的发挥了。 乔方语微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她起身走到窗边,使劲抻了抻手臂,酸痛的肩背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声。 为了完成这幅画,她已经接近一天没有休息了。 画布上的颜料还没完全干透,线条的轮廓清晰,笔法干净老练,用色却是出乎意料的大胆和跳脱。 画面中央是一条长长坡道,自行车沿途向下,暗调的低饱和色彩交融成昏暗的暮色。 自行车灯却延伸出一道七彩光桥,连带着整片天色都亮起,像是被掀开了潘多拉宝盒一般,绮丽的星辉与极光交织在晶蓝的天幕上。 就好像是,这车座上的小小两人,要顺着彩虹桥向下飞驰,逃离庸常琐碎的现实,一同私奔到流光溢彩的梦境里。 画布的角落用铅笔写着作品名:《私藏》。 他是她想要偷偷藏起来的秘密。 天色渐沉,乔方语活动了下身体,打算等颜料凝膜,就赶快回家给奶奶做饭。 从二楼窗边向外望,不远距离,就是学校的旧运动场。 南城三中是老学校,前身是南城市艺术中学。后来改制扩建,招了更多文化课的老师学生,还建了一座新体育场。 但对不少人来说,露天的球场总归比室内更来劲。 方才作画时,乔方语就听见外面传来的络绎不绝的篮球对垒声了。 高一高二的野生篮球队正在对抗,战况胶着。 正巧两队新开一局,乔方语好奇地看过去。 “正反!”硬币抛起。 “正!” “高一开球!” 高一队伍的前锋是一个体育生,人高马大,连推带搡,抢球极快,定投准度也高。 几个连续的远距三分拉开分差,而后高一队愈战愈勇,率先抢下第一局。 “高一赢了!” “交换场地继续啊,老学长们!” “歇会儿歇会儿的……” 嚷嚷着要休息的高二男生嬉皮笑脸地把人拖住,道:“你们别高兴太早,我们高二的王牌都没出战,赢我们几个歪瓜劣枣,就得意成这样?” 围观的高一女生不高兴了:“有本事你们先赢一局啊!” 一堆人附和着,那男生甩了句“等着”,一溜烟跑回了楼里。 乔方语等了会儿没动静,刚想收拾东西回家,却见一个人穿着件白T,颈上还挂着耳机线,大跨步自球场边跃下。 振风鼓起衣摆,少年劲挺的腰身连带着腹肌轮廓乍现,围观的高一女生中间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 许惩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耀眼得像是自带光芒。 乔方语看见他扬手敲那男生的后脑勺:“妈的,打个篮球搬救兵,老子脸被你丢光。” ——这二货冲进他的班级,哭爹喊娘嚷着“有人打到家门口了”。 许惩还以为是职高的混子来砸场,结果就这点屁事。 二货男生嘿嘿傻笑着:“惩哥,这篮球场也是咱们的地盘,教教学弟做人,我辈义不容辞嘛!” 许惩懒洋洋睨了他一眼:“没你这傻逼,只打一局。” “好好好!”男生欢天喜地下了场,“哥我给您买冰啤!” 许惩走向了艺术楼一侧的球场。 乔方语又往窗帘后面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地望。 比赛当中。 高一的体育生块头大,每次撞人拦球都是一声闷响。 乔方语紧张地绞紧手指,眼看着许惩和体育生擦肩而过——对上了! 球在体育生手上,明显想要突围起跳,直投三分。 许惩薄唇微抿,神色认真了几分,忽地向左一步。 体育生要撞人了! 乔方语差点喊出声,却见许惩巧妙一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后夺球,竟然是个意料不到的假动作。 许惩冷哼一声,两步带球过人,高高跃起,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落入生了锈的旧篮筐中。 空心球,远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