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瑛许久未见李千沛,天气转凉之后她的小小医馆忙碌了些,二妹出嫁那天她也只是在晚宴时露了一面,席间当然听到了关于“将军跳河”的新闻,不仅是晚宴上,连回到南斗坊之后也听得街坊们彻夜谈论这件事。 她一向将自己身份隐藏得好,住在对门的胖婶还特意上门来给她讲这件奇事,在胖婶嘴里,阙蓝变成了偷窃将军道行的狐妖…… 还没来得及等她抽个时间来访府上,今日芩姑姑便来请她入府。 徐一品病了,从邀月楼回来之后第二天就发烧了。 在帝京徐一品有许多住所,北城南城都有,可这一次他却病倒在了将军府里。三五从小院子的耳房里搬了出来,料理了他三两日,眼见病情实在拖不下去才寻来了琼瑛。 女医官为军师诊断完了之后便到小院子见李千沛,一进门撞见扫雪的阙蓝,她嘴角一翘,“哟,亲自扫雪呢。” “你让你家将军出来扫啊。”论牙尖嘴利整个玉字军唯有阙蓝能跟她小过两招。 她过去撞了撞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笑:“可以啊你,跳河哦。” “这你也知道?” “我家将军什么人呐,这种事已经改成说书牌子了,帝京起码有八十个版本。”琼瑛表情夸张,伸手比了个八。 “都怎么说?” “说咱将军色迷心窍呗,还能在你头上添半点好处?” 李千沛听到外面人声,走出寝室站在廊前,“琼瑛来了?” 果然女将军并不知道徐一品病了,琼瑛露出一丝不忿,大声回答道:“想必将军肯定沉溺温柔难以分身,并不知道徐大人已经病了多日了。琼瑛再不来,就该给自己烧死啦!” 李千沛心口一紧,知道女医官素日里嘴不饶人,可断然不会拿病人病情开玩笑,徐一品病倒的事自己竟浑然不知。“有无大碍?” “我来了自然是死不了的。” 不会的,凭她对芩姑姑的了解,若不是棘手,断然不会请琼瑛来的。 “他在府里吗?我去看看他。”说着,李千沛提起衣摆匆匆要出院子。 怎料琼瑛伸手拦住她,说:“将军还是不要去了,徐大人可能并不想见你。” 这话怎么讲?李千沛脑中蹦出几个疑问,侧头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好友。 “徐大人痊愈之后自然会来见将军。”难得见琼瑛如此坚决又严肃地讲话,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女将军。 “向来都是徐大人等你,不如这次你等一等他。” 李千沛心头一震,垂下头没有再多做试探。 论通透,她身边少有人能及琼瑛,她总是最直接最清醒最懂得看破的那个。 “如何突然就病了?” 琼瑛想了想,当着阙蓝的面,今日的每一句都尽量说得克制:“将军带阙蓝回来那个晚上,徐大人在这院子里淋了一夜的雪,所以病了。” “在……这里?” “是,这里。” 李千沛扭头回望一眼自己寝室的门廊,想象着当晚徐一品站在这里所见的视野,想象着窗格透出的光和星星点点的白雪,想象着她与阙蓝的耳语和被雪压落的山茶花…… 可是伯衡,我实在想象不出你在想什么。 围绕着徐一品病情的话题三人难以继续,琼瑛也收敛起了身上莫名其妙那股子不忿,继而说:“从凤池山回来后就没再见过将军,一切可好吗?” 凤池山万寿堂第三层,她时时都会回忆起其中细节,怕有一天彻底忘记那日所见所闻。 “那日在万寿堂,我们上三楼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琼瑛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费解,说:“我们?琼瑛并没有同将军一起上过三楼。” 怎么回事?李千沛转身跑进寝室取出那把失而复得的桃木小剑,“没有吗?这个呢?这把剑就是在三楼的洞天里捡到的呀,我当时就倒在你怀里……你,当真不记得了?” 琼瑛完全不懂李千沛在说什么,摇了摇头,“当日明大哥走之后,我便一直在二楼陪着娘亲,将军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注意。” 李千沛手臂一震,脑袋猛地有些爆裂的疼痛。 “那将军……”琼瑛知道李千沛没必要诓骗她,“那将军看到了什么?” “看到太……”她刚张嘴便被芩姑姑硬生生打断。 “大小姐来了?王师傅做了浮圆子,一起吃点?”银发姑姑带着慈爱的笑意,将热腾腾的甜汤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李千沛心里一紧,幸得芩姑姑及时打断了她的话,不然她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