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跑出营帐,依然是之前模样,除了正常的巡逻士兵,营地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李千沛抓住一个士兵问:“今天去哪拉练了?” “回禀将军,今天没有拉练。” “人呢?”心口一阵发虚,她手上的力道就稍微大了些,捏得那名士兵身形一抖,差点叫出来。 “五……五更天的时候,沈指挥使送将军回来之后就紧急集结了全营……去了城里,说是……” “说什么?” “围城,抓细作。” 她松开了抓他的手,仔细想着昨晚上在暗巷里的一幕幕,那钦被人救走,列缺骑紧随其后,紧接着她就昏睡过去,沈流韬送她回来,一觉醒来就到今日未时了。 “营里还剩多少人?” “三百多,不到一个营了。” 她拉出银哨吹了三声。“徐大人呢?” “早上来看过津指挥使之后也去城里了。” “嗯……”她沉吟一声,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看护好指挥使和医官,去吧。” 墨雨的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李千沛转身看到马背上歪歪斜斜坐了一个人,她心里微微舒畅一些,勉强挤出个笑容,说:“不会骑马小心摔下来。” 阙蓝马马虎虎地勒住墨雨的缰绳,左手递黄鹤,右手递斗篷,“喏,将军可不能不带刀呀,天冷,把斗篷穿上。” “嗯。你下来,我去城里。” “我也去。” “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危险。” “搞不好我借此机会傍上了焦大人,将军就能放我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 见他这般模样,李千沛心里又气又好笑,佩刀挂腰上翻身上马去,坐到了他身前,故意夹了夹马腹,墨雨往前跳出几步,他立刻从身后牢牢抱住她。“这才对嘛……”她满意地笑了笑。 两人一马不快不慢地去玉泉城,半路上就开始落小雪,雪花片来不及落到李千沛身上就因为火晶热力化成水珠,阙蓝在背后贴着她,忍不住问:“因为火晶吗,这么暖和?” “睡了那么多回了,才知道我暖和?” “……” “你要是手冷,伸到我小袄里去。” “将军!”阙蓝在她背后大声叫她一声,“说的都是什么话!” “也对,你才是做郎君的人,这话该你来说。” 这话换做任何人来说都是对他的侮辱,唯独她说出来的时候是甜的。他把侧脸轻轻放到她肩后,声若蚊蝇地说:“好呀。” “为什么……”李千沛忽然喃喃,“就算是下起雪了,也不该一个路过的百姓都没有啊。” 金州第一大城,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千沛心里微微有些打鼓,把阙蓝的手拉到自己腰前,“抱紧。”说着连着几下耸动身体,催促墨雨提速。 他们这个方向来,进城要通过东门,远远的她就看到高高的东门瓮城紧闭的城门,心里大概也猜出了怎么回事。 瓮城结构,是大部分重要城池会选择的城墙修建方式,是在原本的城门外面再围一圈凸出去的城墙,每个城门外多出来一个小小的城池作为缓冲带,称为瓮城,瓮城里一般会驻守一定量的厢军。 李千沛离东门还有差不多一里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她虽然猜测十有八九是沈流韬锁了城要逮那钦,可是具体情况不明,万一这城门上换了别的人,她单枪匹马带个阙蓝,一眨眼就被射成筛子。 先吹银哨两声。 片刻之间雪花落得更大一点,阙蓝的肩头稀稀拉拉积了一点。 回应相同的两声哨音,城门裂开一个缝隙,一骑孤零零出城而来,李千沛眯起眼睛穿过雪片还未确定来者何人,墨雨已经率先感知到棠梨的气息,原地蹦跳几次,提醒主人对面是徐一品。 天光混沌,飘雪若羽,青衣红马翩然而至,脸上没了素日里的嬉皮笑脸,换做凝眉思虑的认真表情,惯常的懒散仪态也变得紧绷笔直。多年后李千沛回忆起徐一品,最先出现的画面便是今日的场景。 “流韬锁了城?”墨雨加快步伐跑到棠梨身边,两位好朋友亲昵地碰了碰鼻子,便并排往城门走去。 徐一品多显出一丝忧虑,答到:“是。天没亮列缺骑就分别堵了城门,流韬送你回去之后迅速集合了全营过来,誓要活捉那钦。” 李千沛摸了摸阙蓝放在她小腹的手指,露出一点赞许的笑意,“可以啊我的沈指挥使,办事还挺果决。” “玉龙真的觉得这样恰当吗?”徐一品提高了音调,莫名带着一点怒气。